女人窈窕婀娜,低頭俯身之間盡顯媚态。
許是在男人身前伺候慣了,她面對男人幾乎是這般身姿。
“娘子有禮,快快請起。”
“多謝大人。”
陸航之一見故人,并未覺得她有任何變化。
唯一有的,便是她的狀态飽滿,人也相當精神。
“闊别數年,大人别來無恙?”
“本官一切都好,勞娘子記挂。”
“是了,看大人如今神态,确實極好,與當年我離開雲州時已判若兩人。”
李彩華憶起當年,自己和陸航之被棒打鴛鴦,二人被迫分離。
往事雖已化成雲煙,随風而散。
但記憶會永遠深藏在人的心底,偶爾想起,便會取出來翻一翻。
“娘子數年未變,也仍是多年前模樣。”
“呵呵,哪兒有啊,女子一旦經過歲月年華的洗禮,便也不再風姿綽約。”
李彩華苦笑垂首,撫摸上自己少了些年少青春的容顔。
雖然他們分開不過數年,但他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懵懂男女。
“娘子可還有其他事?”
陸航之面對她,心胸坦然,早沒了年少時的初遇心動。
然而看着她神情恍然,追憶過去,心中甚是百感交集。
“妾身想親自感恩大人,當日托大人的福,對家妹出手相助,保得他們母子平安,妾身感激大人的救命之恩,妾身以酒謝過大人恩德。”
李彩華說完這句謝詞,便擡手對婢女示意。
她的婢女立即捧了她的酒杯過來,白色的瓷杯裡倒滿了醇香的千日醉,李彩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娘子言重了,本官隻是路見不平而已。”
“大人還是沒變,總喜歡慷慨解圍,不分貴賤,他日得空,妾身會鄭重邀請大人,還望大人賞臉。”
“本官當日不過是舉手之勞,無須挂齒。”
“陸大人的恩德,妾身和家妹會銘記于心,我們宴請大人是我們的禮數,至于大人接不接受我們的心意,還請大人随意,不必有太多負擔。”
“哦對了,那馬氏派來的人還未全部落網,且他們沒有達到目的,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們要當心。”
“多謝大人提醒,妾身和家妹會多加防範。”
陸航之最後提醒她這句後,便再逗留了片刻,随後隻道自己還有公務在身,便匆匆離去。
當晚,陸航之回到彩瀾院,林晚傾便和他說起今日府上收到一封來自沈園的請帖。
“我聽父親說,不光是陸家,雲州各世家大族都收到了請帖。”
她和陸寅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陸老爺便已收到了帖子。
林晚傾卷好從陸航之腰上解下來的黑底繡金腰帶,忽然問起那位瑞王世子。
“我也是今日才聽說這位世子來了雲州。”
陸航之整理着袖口,拍了幾下口子上的褶皺,已經做好睡前的準備。
“據說雲州是世子母親的家鄉,所以世子回來暫住于此,緬懷那逝世已久的生母。”
“原來如此……”
林晚傾打着哈欠走回床榻,陸寅此時已經坐在榻上等着她。
陸航之這時也回到床上,他昨日開始便命人把那無憂雅閣的私人物品都搬回了彩瀾院。
從今往後,他不打算和林晚傾分房睡,也希望再和她親近一點,所以決定搬回來住。
林晚傾吩咐彩瀾院的下人收拾了一陣,不過也沒多少東西,無外乎就是一些貼身衣物和書籍寶物。
然而那些貼身之物,全都是林晚傾收拾的,下人也隻整理了書籍寶物。
“你搬回來的東西不多,我統一給你放進那紅櫃裡頭了,你和阿寅的衣物全在裡面。”
“那不是那小子的櫃子嗎?”
“那原本是你的櫃子,你不在,那櫃子便一直空着,直到阿寅來了府上,我看那櫃子空着也是空着,便拿來放他的東西了,我也沒想過你會回來啊。”
“……”
陸航之滿心歡喜搬了回來,卻忽然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人。
他們成婚後他就不曾回來住過,即使他們睡過,也不過是匆匆一晚。
如今他們的彩瀾院多了個孩子,陸航之和陸寅的東西便剛好湊合一起。
感情他隻能和那小子湊合了,可這是他們夫妻的院子!
陸航之自作自受,自己還委屈上了。
“他也該自己一間院子了,陸府後院那麼多小院,由他自己挑。”
一談到孩子,陸航之便想起這件事。
“孩子還小,還需要大人陪伴……”
“他不小了,都能讀書認字,哪裡還小?”
陸航之私心深重,他就是不想陸寅留在彩瀾院,打擾他們夫妻的二人生活。
他們夫妻交談之時,陸寅聽到了關于自己的言論,便爬了過來。
他像是一隻鑽出泥土的地鼠,唰的一下蹿了出來,然後抱住林晚傾撒嬌:“母親,阿寅還小,晚上害怕一個人,還怕黑,阿寅要和母親一起睡。”
“這麼大個人了,不會自己睡嗎?”
陸航之雙手交叉,後背倚上床榻,語氣裡帶了點鄙夷。
“你比我還大,你為何不自己睡?”
陸寅的聲音大到能繞到梁上,還有回音。
陸航之氣得直起身:“我和我的夫人睡有何不對嗎?”
“那我和我的母親睡有何不對嗎?”
兩個人針鋒相對,像極了兩頭争地盤的水牛,怎麼拉都拉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