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是要犧牲阿寅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陸航之現在也是火燒眉毛,但即便他當初是有多麼想送走陸寅,這也并不代表他就願意犧牲這孩子。
“那你就交出李氏的孩子,反正那孩子遲早也是要認祖歸宗的,交出去也沒什麼不妥,但是阿寅就不一樣了,你若不答應他們,那陸寅這孩子就得死。”
“可是父親,如此一來你要曉兒怎麼活?”
“曉兒曉兒——你的心裡到現在還是向着一個外人,難道你的家人就不重要嗎?”
陸老爺氣憤地直起那一身的老骨頭,指着陸航之吼道。
他這是焦急心切,所以音量大了些。
“父親,兒子并非向着外人說話,隻是父親總是說我胳膊肘往外拐,那兒子便來和父親理一理,不管是李氏還是她的孩子,還是這個陸寅,他們不都是外人?如果父親偏要說我向着外人,那父親不也同樣偏袒外人嗎?”
陸老爺這會兒閉緊了嘴,眼神閃爍地轉向别處。
陸航之說中了他的心事,陸老爺無話可說。
“那我們到底該怎麼辦?你不願交出李氏之子,但我們也不能對阿寅見死不救啊!”
林晚傾看着他,他們現在隻有二選一,根本沒有其他辦法。
如果陸航之選擇李氏,那麼陸寅必死,可若是他選擇陸寅,李氏最多就是失去自己的孩子,并不會有任何人喪命。
“航之,求求你救救那孩子吧,陸寅這麼小就無父無母,一個人孤苦無依,那孩子真的很可憐!”
“晚傾,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請你給我點時間,或許還有其他辦法……”
“對方隻給我們一日的時間考慮,倘若你想不出來辦法又該如何?”
陸航之被她問得啞口無言,他緊皺着那對劍眉,看着林晚傾的眼睛緩緩低下去。
上一刻多少還胸有成竹的他,這一刻已沒了一部分底氣。
他們商量了許久,怎麼也想不出一個完美的方法。
或許這就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這件事對于陸家來說不僅為難,而且還很荒唐。
嚴格來說,不管是陸寅還是李氏,都和陸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但眼下陸家偏偏要為他們做出選擇,這種一選二且無論選哪一邊都是傷天害理的行為,陸家實在是進退兩難。
無論陸家如何選,這都是把陸家陷入不仁不義之中。
他們僵持不下,又不能報官,事态愈發焦灼,正堂上的燈火一直亮着,直到火燭被點完。
“航哥哥你來了?你都有一整日沒來了,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李氏抱着孩子,忽然聽到婢女傳報。
她尚不知道外頭發生何事,自從孩子降生,整個廂房一直沉浸在喜悅中。
“馬氏已經找上門了。”
陸航之思考了一整日,還是決定告訴她實情。
李氏一聽,方才還挂着喜悅的笑顔立即失去光彩。
她不顧自己剛生産完的身子,甚至把手裡的孩子扔到一邊的榻上,起身下來就給陸航之磕頭。
“航哥哥求求你——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我不想再回到那個牢籠裡,過那生不如死的日子,航哥哥我求求你,不要抛棄我好不好?”
“你先起來,先起來說話……”
陸航之命她的婢女扶她起來,絮兒挽過她的手臂,再把她送回了床榻。
李氏剛安定下來,慢慢想了一遍後又感覺不安:“哥哥好不容易才把妹妹從那狼窩裡解救出來,如今又怎能狠心再把我送回去?哥哥對妹妹所做的,妹妹今生永不會忘,隻求哥哥不要将我送回去,妹妹懼怕馬氏,哥哥是知道的,妹妹甯願去死,也不要再回到那惡婦的手心。”
“可他們用陸寅那孩子做人質要挾陸家,他們所求,僅僅是你的孩子,不會為難你,你也不用回去那個家,隻要你交出孩子,便能保住陸寅,他們隻要孩子回去繼承你夫家的香火,不會對孩子如何,不如你把孩子交出去,我可護你周全。”
李氏根本不願意,激動道:“航哥哥當初承諾過要保護我們母子的!怎能言而無信?這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怎能叫我舍棄我的孩子,去認他人為母呢?”
她瘋狂搖頭,回頭尋找着自己的孩子。
女人抱上孩子的襁褓,緊緊将孩子護在懷裡。
“即便我是個妾室,沒有資格被孩子當成母親,但我也不允許我的兒子認那個惡魔為母!”
陸航之還想再勸,但看着李氏抱着孩子哭成了淚人,他也勸不下去了。
這個做法到底不仁義。
“父親,兒媳有個辦法,既能救出阿寅,也不用交出李氏的孩子……”
陸航之去廂房找李氏商量的時候,林晚傾也同樣來見了陸父。
“你說說看。”
“無論陸家如何選擇,對陸家都是不仁不義的,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由一個人出面,攬下責任,這樣陸家既不會對不起李氏,也沒有對陸寅見死不救……”
“那你說的這個人,該由誰出面去攬下這個責任?”
“就讓兒媳去吧,請父親成全,讓兒媳去救那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