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樓绾目光淡淡的模樣,與紅腫的半邊臉,像是兩個極端。
一半冷豔漂亮,一半悲恸哀傷。
是在什麼時候變了的?
樓绾似乎變得更有趣了,又變得讓他有些熟悉了起來,聞人蟾突然不想要那什麼貴女了,就這樣的樓绾就很好。
“你若是再不簽,聞人家為你精挑細選的新婦可就沒有了。”
順着樓绾的目光看去,一帶着白帽的女子正站在百姓之中朝裡面看去,似乎還有些生氣的捏緊拳頭。
那便是那成家的小娘子,成畫。
聞人蟾一緊張,知道樓绾那豔麗的容貌,卻沒想到時至今日還能被她迷惑。
控制着心理混亂的思緒,聞人蟾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又蓋了手印,拿着自己那一份和離書起身離開了,沒有一絲回頭的目光。
樓绾彎起了唇瓣,身體放松了不少。
原以為會很難,沒想到在路上竟然碰到了蕭醉這個狗東西,贈的那衣袍委實有用。
拿起和離書,又撿起了身後的披風,樓绾走了一會兒神。
“小姐,都結束了。”
樓绾嗯了一聲,“宅子都置辦好了嗎?”
“自然買好了,喜妹帶人去收拾了幾次,就等着小姐入住呢。”
自從樓绾說要和離以後,他們便已經将京城内一處樓家地産給收拾了出來,還放了許多樓绾的東西。
握着和離書,樓绾感覺到胸脯一陣的舒暢,應當是樓婉,她應該能好生的去投胎了吧。
回程的路上,他們坐在馬車上内心平靜,而樓绾卻一直盯着那和離書,時而笑,時而歎氣。
沒想到她堂堂一國将軍,也要為了這一紙和離書,如此的大費周章。
若不是在路上碰到了蕭醉,這事想必還沒有那般容易,她知道趙金是看了這披風的紋路才會對她如此客氣,否則也不會快速的斷案。
這京城内鬧了起來,說書的先生又有了新的故事。
不到半日便傳了個遍。
望江樓,京城最大的酒樓,那說書先生快闆一拍。
“要說京城的大事,那是日日都有啊,前有聞人氏班師回京,後便有元陽聞人氏寵妾滅妻,那樓氏一路狼藉走向官衙狀告丈夫,隻求和離,不求一絲真情,這聞人氏做事還真是如此荒誕……”
酒樓内不知是哪個包間争吵了起來,一個拳頭接着一個拳頭,愣是把聞人氏的名聲越打越臭。
聞人蟾被打了三十棍,又跪了三天的祠堂,直到暈厥在祠堂才被擡了出來。
劉媽媽說起此事時,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小姐是沒看見,我托人去仔細的看了,被打得皮開肉綻,袁淑想進去護,還被聞人城給打了一巴掌。”
先前是老爺夫人,現在直呼大名,劉媽媽不知道有多高興。
“我還聽說聞人氏主家恨不得離他們遠一些。”
周圍一陣的哄笑。
這些年不僅樓婉一直在受委屈,他們這些下人也是如此,吃穿用度差了不少,還要受盡主院那邊的白眼,出來一個月,要多滋潤有多滋潤。
樓绾笑着喝了一口茶,“你們都是從哪兒聽來的消息?”
“小姐不知道?”劉媽媽一臉的喜悅,“望江樓那說書先生跟不怕死似的,成天就說那聞人氏的事,那聞人氏搗亂了好幾回,就是沒用。”
“哦?說書先生?”
樓绾倒不知道一個說書先生還能有如此大的權利,竟然敢得罪了聞人氏。
“可不是,說來也怪,望江樓的東家倒是從未見到過,我也去打聽過了,這些人沒人敢去找望江樓的麻煩。”
劉媽媽一言,讓樓绾盤算了起來。
敢說道達官顯貴的秘事,那望江樓的背後鐵定是個什麼皇親貴胄,除此之外,還有便是那處房産是皇商名下的産業。
皇商……
若是得到這個,哪怕是商籍也無關緊要,沒人敢怠慢了他們。
“小姐在想什麼?”喜妹見樓绾一直在喝茶,連甜點都未吃一些,“看到他們如此下場,小姐應當高興才是。”
“高興,自然是高興。”
喝了一口茶,樓绾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劉媽媽,去左相府上送拜帖,可有回應?”
劉媽媽說起這事,臉色有些不太好,“小姐,那位可是左相大人,豈是我們這些人想見就能見的,我還未靠近,那周圍就冒了人出來,可把老奴給吓得。”
樓绾笑了一聲,是蕭醉的行事作風。
前段時間在路上随處一走就能碰到那厮,這段時日想見還見不着了。
果真是身份地位不一樣了,連見個人都見不着了。
“小姐可是還要送?但我估摸着應當也見不着,聽聞近些日朝堂上左相與陛下起了争端,正焦頭爛額着呢,所謂伴君如伴虎,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日子能過也就過了。”
新帝性格忠厚,仁愛勤勉,又善用賢才,一定是蕭醉這厮嘴臭将人給得罪了。
樓绾嗤笑一聲,活該。
“不必去送了,我去望江樓也聽聽那說書先生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