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可在?”
聽到自己的名字,劉媽媽從門外走來,“小姐,我在。”
樓绾穿了一身正紅的衣衫,盤好了發髻,又簪了碧玉金簪。
看着鏡中的自己,柔和的長相卻帶着兇神一般的目光,确實有些不一樣了。
“劉媽媽,吳怡院收買的大夫可是帶到了京城?”
“并無。”
劉媽媽說道:“自從小姐讓我注意吳怡院的動向,我每天都盯上了,元陽城的大夫并沒有打過來,但近些日吳怡院一直有一個大夫過來,瞧着還挺年輕的。”
“如此……”樓绾拖長尾音,“也難怪這段時間沒有來找麻煩。”
收拾妥當以後,女使們提着燈為樓绾開路,去的是正堂。
遠遠的還能聽到裡面的歡聲笑語,是明鈴清脆的嗓音。
樓绾到來時,堂上的袁淑并沒有搭理樓绾,而是跟一旁的明鈴在說話,絲毫沒有要搭理樓绾的意思。
三月有餘,明鈴的衣着穿的寬松了一些,預測是個兒子,那定然做戲要做全套。
樓绾非常确定,明鈴不但沒有懷孕,而且還永遠也不會有孩子,如此一想還真是好大的算計。
對着婆母行了一禮,“兒媳給婆婆請安。”
袁淑拉着明鈴的手,當沒有聽到樓绾說話一般。
樓绾繼續道:“婆婆今日喚我來,可是有大事相商?”
依然沒有得到回應,樓绾淡漠一笑,起了身,朝側邊位置而去直接坐下了身。
原本就想給樓绾一個下馬威,沒想到樓绾不但不給面,還在婆母沒有回應時坐在了椅子上喝茶。
袁淑笑容一收,“你這是做什麼?我還未說話,你竟敢私自坐下。”
樓绾淡淡喝茶,帶着殺伐的目光看向袁淑,讓袁淑頓時腦袋後縮了一下,像是想找個地方逃避。
杯蓋蓋在茶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婆婆若無要事找我,兒媳在此喝個茶便走,不打擾您與妹妹談話。”
站起身,又對着袁淑微微欠身,樓绾便打算離開。
袁淑摔了杯子,那杯子微微當當的落在樓绾的腳下碎裂開。
喜妹被吓了一跳,急忙将樓绾擋住,但樓绾卻依然面不改色,連轉過身都帶着笑意。
“放肆!”袁淑攏了攏衣服,“對婆母不敬,是祠堂沒有跪夠?也正好回了京城讓大家夥看看,我們聞人家的……”
“讓京城的人看看,聞人家是如何對待當家大夫人的,是主讓妾位,還是寵妾滅妻?”樓绾冷笑一聲,“看是你們聞人家丢人,還是我樓绾丢人。”
反了反了!
袁淑撐着桌子,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被明鈴扶着。
原想是回京這麼久,樓绾連晨昏定省都沒有了,哪怕是踏入主院也未曾有,袁淑不過是想将人提過來,好生說道說道,卻沒想到樓绾還這麼硬氣。
拍着桌子憤然道:“聞人氏皆數回了京城,你以為這還是小小的元陽城,我們上頭是聞人氏主家,要休了你這麼個商賈出生的娘子,那可是輕而易舉!”
“婆婆莫氣着了。”
明鈴在一旁煽風點火,每每朝樓绾看去,那目光卻帶着嘲諷。
樓绾知道明鈴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得到這個主母的位置,但聽了袁淑一言,樓绾頓了一會兒。
“天子腳下,新朝百年,什麼時候成了聞人氏的地盤了。”
前朝國姓便是聞人,但褚王一脈從龍有功,才得以活命,現下可是百年新朝。
不過聞人氏多受朝廷忌憚,不會給予他們實權,也隻是給些好處和獎賞罷了。
袁淑心虛的低頭,但瞧着樓绾嚣張模樣,她又硬氣起來了。
“律法可定了,媳婦對婆母不敬,輕則刑三月,重則休書一封永不得回籍地。”
哼笑一聲,樓绾笑道:“那不知我何時對婆母不敬了,晨時不到便來拜見,婆婆對我卻不搭不理,這也是律法所定?”
“你!”
這個商女何時懂大黎的律法了,甚至還能将樣子做足了再撒潑。
看來真是瘋了,自從聞人蟾娶了妾,這妒婦就瘋了。
天光大亮,聞人蟾也會在這時來拜見袁淑,但走到堂内時卻看到了許久未見的樓绾。
樓绾肩背挺直,單手放在後背,光是看着背影都能瞧出對方那淡漠的氣息來。
正紅的衣裙之下,是碎裂的杯子。
袁淑看到聞人蟾前來,心下松了一口氣,眼神示意了一下明鈴。
明鈴軟下聲音,“夫君,你可來了。”
“這是?”瞧着滿地的狼藉,聞人蟾問道。
“不小心打碎了,不礙事,夫君今日也要去書院?”
聞人蟾在參加科考,隻是他向來不愛聽課,科考這條路走不了,樓绾猜想聞人蟾應該在接觸某位貴女。
對于明鈴僭越的稱呼,樓绾沒有做計較,這讓聞人蟾很是窩火,若是以前,樓绾早就鬧起來了。
到底是在忍耐假意大方,還是真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