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再傻也聽出蒯偉誠話裡的意思,知道自己被嫌棄了。
“蔣主任,我們……我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雷四妮神色倉皇不安,看着蔣君小聲的問道。
她身後的男人們也具是一臉緊張,停下了手裡的活站了起來,看向蒯偉誠的眼神充滿戒備。
一群五大三粗的農村漢子,手裡還攥住做活的鐵鍬、棍子,氣勢十足。
蔣君雖然有心捉弄一下蒯偉誠,但是也不想他到村第一天就挨揍啊。
見此場景,連忙安撫衆人的情緒,“蒯幹部也是為了咱們的窯廠好,一下子就指出了我們廠的弊端。雖然話難聽一些,但是忠言逆耳,隻有把這些話聽進去,并且改正了,我們的廠子才能越來越好,我們的日子才能越來越好。”
蔣君擺擺手,示意大家把手裡的東西都放下。
她本來還想讓蒯偉誠和大家說兩句話,一看這個情形,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讓他少說兩句吧。
蔣君又說了兩句場面話,把他帶到了倉庫。
蒯偉誠剛剛話一說出口,也敏銳的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
他有些後悔自己口快,卻礙于面子不好開口服軟,蔣君把他帶出來他自己也松了口氣,極度配合的進了倉庫。
他看着一倉庫的陶瓷餐具,身邊隻有蔣君一個女人,又重新找回了底氣。
“不像話,真是不像話。蔣主任你看看他們,一群烏合之衆,湊在一起能搞出什麼名堂。”
蒯偉誠拉出一個椅子,一屁股坐上去,皺着眉頭表達不滿。
不過這次他的聲音明顯控制了下來,隻有倉庫裡能聽見,想來也是怕外邊的人聽見,沖進來揍他。
蔣君看着他又恢複趾高氣昂的樣子,悄悄翻了個白眼,心裡暗暗吐槽,“現在沒人又逞起了威風,剛剛也不知道是誰,都快縮到我背後了。”
她吐槽歸吐槽,面上卻依然笑臉相迎,“哎呀,蒯幹部你也知道,我們這個窯廠就是個草台班子,處處都沒有章程。正需要一個合适的人來帶領我們啊。”
“之前正愁誰來管理窯廠合适呢,老支書年紀大了,我也沒有經驗,一直定不下人選。沒想到左盼右盼把蒯幹部你盼來了。想來都是天意,咱們窯廠注定要在你的帶領下創作輝煌。”
蔣君一番話簡直說到了蒯偉誠的心裡,那叫一個舒服,那叫一個熨帖。
他今天一天的不順,都消散在這番話裡。
“蔣主任太客氣了,我能為窯廠貢獻一份力量,也是我的榮幸啊!”蒯偉誠矜持的道。
“那從明天開始,我就正式接管窯廠吧,有什麼問題,我們再及時溝通。”他也怕夜長夢多,想立即就和蔣君把事情定下來。
“好好好。”蔣君樂呵呵的點頭,一副巴不得蒯偉誠盡快上崗的模樣。
正當蒯偉誠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又聽見蔣君遲疑着,繼續往下說,“隻不過……”
他腦中警鈴大作,一副果然沒有這麼簡單的表情。
蔣君也不好意思起來,她擺擺手,神情焦急的解釋,“蒯幹部,不是我不願意你接管,隻不過之前廠長和書記的職位都定下來了。”
“趙支書是書記,我是廠長,你說我們也沒犯什麼錯誤,這突然把我們倆撤職一個,鄉親們怎麼想啊。這不是要發生亂子嗎?”
蔣君越說聲音越小,神情擔憂,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蒯偉誠一聽,當然不願意。
廠子一把手、二把手他都當不了,還說什麼把廠子給他管,這不是把他當小孩哄着玩呢!
想到這裡,蒯偉誠的臉冷了下來,“既然書記、廠長的職位都有人了,我還談什麼管理,就算管理窯廠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他語氣僵硬,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蔣君卻依然賠着笑臉,“早知道蒯幹部要來我們村當駐村幹部,我當時說什麼也不接廠長的職位啊。”
“你是大城市來的,見多識廣,有真有什麼事,認識的人也多,準能幫我們窯廠發展的更好,這真是不湊巧啊。”
蔣君佯裝懊悔不已,連連歎氣。
她思索片刻,看着蒯偉誠的臉色,試探着問,“蒯幹部,你看要不這樣,我新設一個職位,就叫……就叫指導組組長怎麼樣?”
指導組組長?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職位。
她不等蒯偉誠發問,連忙闡述自己的想法,“指導指導,上級對下級指點工作才能叫指導。你是公社派來的駐村幹部,本來就是指導我們村工作的,村裡的工作你指導,窯廠的工作也指導,叫指導組組長再合适不過了。”
“要是說你是副廠長,或者什麼主任之類的,總顯得我和老支書壓在你上面,倒顯得我們是領導了。之前從來沒有指導組組長這個說法,外人聽了對指導組組長到底是什麼職位也沒概念,可大可小,我們把這個官職往大了說,也就沒人認為咱們是上下級關系了。”
蔣君看着蒯偉誠深思的表情,繼續往下說,“咱廠子裡就三個領導,我和老支書也不一定經常來。我們不來的時候,你就是事實上的一把手,也不影響什麼。外人見了,也知道廠子的發展離不開你這位指導組組長的指導了。”
她現在也是摸清了蒯偉誠的命脈。
重名聲、好表功,還自命不凡,她捧着他說了一通,真把蒯偉誠說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