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認識很多年,重新在一起卻像學生時代的熱戀期一般的青澀。
所以她主動吻了他,很輕,很溫柔。
“我走了,晚上見。”
江峤的笑意更深,他的眼睫下垂,模樣很委屈,話裡确是強勢,“你覺得這樣我能讓你走?”
“……”
姜螢氣鼓鼓地盯着他,“江峤,還要不要約會啦!”
他說,“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兒,七年太久了,我們有好多事情沒有一起做。”
想和你一起做無聊的事情,虛度光陰,一直永遠。
最後,江峤還是被電話叫走,來電顯示讓他的臉色有了變化。姜螢沒多問,就直接回了家。
她換了一身衣服,中長款的淺色大衣搭配黑色半身裙,圍巾松垮地落在身前,灰色長筒襪勾勒着筆直細長的腿。比起濃妝,她更适合淡妝,能把原本精緻的五官展現出來。
江峤開車帶着她來了那條美食街。
隻在高中時期來過,次數并不多。那裡原本是老城區,也沒有重新翻修過,跟原來一模一樣。恍然入夜的走廊,燈火通明,煙火四起,各種小吃攤的美味飄香,還有些因為跨年夜搞起活動的店鋪。
姜螢很喜歡這裡,她是有私心的。他們以前為數不多約會的地方,都在這裡。
其實做的事情跟以前沒太大區别,但現在來的心情跟當時很不一樣,曾經無能為力,被逼迫做選擇。
此刻,他們是舊人,也是新人。
整條街都洋溢着跨年的氣息,街邊有小女孩手捧鮮花,聲音稚嫩:“姐姐,買一束花吧。”
小女孩嘴很甜,“姐姐,祝你和哥哥長長久久,幸福美滿。”
這話成功取悅到了江峤,他蹲下身子,笑得柔和,從小女孩手上取了束花,付了錢。小女孩揚着笑容,一溜煙就跑開了。
姜螢嘴角一直是上翹的,她看見男人站起身,朝自己這上前一步,微彎着腰,學着小女孩的模樣說,“姐姐,送你一束花。”
“幼不幼稚。”她嘴上是這麼說的,卻欣然接過鮮花,然後姜螢一手拿着鮮花,一手牽着江峤往前走。
街道到了盡頭,再過去就是一座橋,人頭攢動,都仰望天空等待着什麼。
她沒有再往前走,盯着身邊的人說,“孟芸之前問我以後的規劃是什麼?問我會不會留在瑞景。”
他們站在人群之後,路燈之下。
姜螢的鼻子被凍得泛紅,男人捏着她的肩膀,形成兩個人面對面的姿勢,兩隻手掌包裹住姜螢的手,不停地供暖,安靜地聽她說。
“我回國前,沒有想過和你重新在一起,我認定了我們不會有以後。”
男人的摩擦頓了頓,握她的手緊了幾分,雙眸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因為那時候,我跟你父親做了交易,拿我和你分手去換我的前途,其實我很自私,我那時候就覺得我們不會有未來的。”
姜螢的笑得有些苦澀,她的喉嚨滾了滾,“我知道,你不會怪我,但是我會怪自己。”
人聲嘈雜,路燈的光線裹着寒氣,照在兩人周圍,連尾音都低了幾度。
男人的神色溫和,眼底的情愫微不可聞,他擁住面前的女人,“姜螢,相信我。”
姜螢需要的僅僅是一個有溫度的擁抱。
她擡手,同樣抱住男人的腰,聲音悶悶的,“我沒回答孟芸,後來我認真想了。我想要一間工作室,在哪裡無所謂,有你在就好。”
天色漆黑,不遠處的人聲傳來,越來越多的人往橋上湧。夜空寂靜,被一聲煙花綻放的聲音撐破,如璀璨花朵在黑底中盛放。
他們就這樣相擁着,一起走進新年。
多年前沒有一起相擁的新年,在此刻得到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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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頂開機日子還有一段日子,組裡大概估計了一下是在年後,所以年前的籌備更加緊湊,減少開機後的各種臨時問題。姜螢剛跟攝制組确定完方案,就收到了夏依然的微信,是一條新聞鍊接。
——歸國導演抛棄母親,借雙相紅利上位。
她點開鍊接,除了标題之外,最讓她震驚的是下面的視頻。視頻中的女人是她很久沒見的母親,姜蔓。女人頭發淩亂,臉色蠟黃,身上是一件老舊羽絨服,俨然沒有了富太太的模樣。她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顫顫巍巍地說話。
内容跟新聞标題是一樣的,姜蔓說她前夫去世後,多年沒有再婚,今年她再婚,丈夫的公司出了問題,想找女兒接濟卻被無情趕出門。
女人邊說邊流淚,雙眼通紅,沒有人不信以為真。
—這也太不是人了吧,自己媽媽也不要?
—再婚不是很正常,都21世紀了,誰會在乎這個?這個什麼姜螢歸國,腦子是停留在清朝吧!
—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母親,懷胎十月呢。
—這種人怎麼當導演的,都沒有正确的三觀,簡直是誤導觀衆,還帶壞小孩子!
網上的評論一緻,将全部矛頭對準姜螢,甚至有人找出了她在留學期間拍攝的短片,還有她畢業時的照片。
夏依然發來一條消息,“有什麼能幫忙的,随時跟我說。”
姜螢退出了聊天界面,一個人在公司的樓梯間待了一會兒。這種情況下,姜蔓拉黑了她所有的聯系方式,她幾乎沒有辦法去找到姜蔓。
她反複播放着那段視頻,眼底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