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澤菜口味清淡,沒什麼辣菜。姜螢能吃一點辣,陸淵的話就不怎麼挑。
作為盛澤人,姜螢其實不怎麼去當地的飯館吃,這家店她是第一次來。
陸淵按照她的口味點了幾樣,然後把碗筷過了熱水,遞給她。
“怎麼樣啊,最近?”陸淵倒了一杯大麥茶,喝了一口。
“還行,項目不是在籌備嘛,攝影指導定的是你。”姜螢看了一眼店鋪的裝修,回答。
原木風格,簡約大氣,客流量不少。
“怎麼突然回國了,我記得你當時跟我說,要在國外發展呢。”
陸淵笑了笑,說:“嗐,我畢竟中國人,國外限制多啊,還是回家好啊,我爸媽也老催着我回家。”
姜螢點點頭。
飯點人多,上菜速度要慢一些。不過陸淵話很多,他很健談,說起在國外的項目經曆和一些趣事,姜螢聽得津津有味,倒并不覺得無聊。
一頓飯,兩人吃完出來天已經黑了。
陸淵走在她身側,“我送回去吧,車停在那裡。”
“行。”姜螢沒拒絕。
汽車駛出停車場,開上馬路。車裡放着陸淵愛聽的爵士樂,姜螢報了地址,坐在副駕刷手機。
“我回國這兩天看新聞,翻到前一陣子你被造謠的事情。”前方是紅燈,陸淵側頭看了一眼,關心道,“姜螢,精神現在好點沒?”
“沒事,我這不是挺好的。”姜螢扣下手機,回答。
不發病其實就沒事,跟正常人一樣,一發病情緒就不穩定,她現在盡量放平心态。
“那,你和江峤現在……?”
留學的時候,姜螢談起過這件事情,但兩人當時鬧得不愉快。
那曾經紮在姜螢心上的刺,此刻被重新提起,姜螢肉眼可見地慌亂了。她的唇緊抿着,視線定定停留在前方紅綠混沌的燈光中。
霓虹燈絢爛無比,車輛川流不息。
在倫敦的時候,陸淵也問過類似的問題,姜螢說她忘不了那個人。回憶是附着一層輕紗的美術館,裡面的畫面朦胧而美好,但姜螢清楚地感知到,她對江峤的感覺。
有時候,感情就是那麼莫名其妙。作為學生的她,似乎在那時候并沒有選擇的餘地,就像是砧闆上的魚,任人宰割。
姜螢覺得她是虧欠江峤的,但他們現在重新在一起了,這是一個新起點。從始至終,她都親眼看到,親身感受到江峤對她的好。
她不會像在七年前那般懦弱,姜螢的目光緩緩聚焦,嘴角揚起,對陸淵說,“我們複合了。”
陸淵的表情是意外的,卻轉瞬即逝。他印象中蹲在倫敦街頭不敢哭的女孩子,也可以這般坦然地面對那段沉重的感情。
女人回答對他來說是不輕松的,他調整好情緒,扯着嘴角笑笑,“那不錯。”
其他的祝福話語,他也說不出來。
姜螢點點頭,她認為既然在一起了,就大大方方承認。她原本也是顧及陸淵的,陸淵曾經幫助過她很多,兩人在國外更像是共同奮鬥的同伴。
她對陸淵,沒有其他感情。
對話就終止在這裡,好在播放着車載音樂,姜螢刷手機的功夫就到了雲月灣。陸淵的車停在小區門口,姜螢解開安全帶,說,“今天謝謝你,你到時候把飯店的賬單發我,我轉你。”
陸淵的手指敲着方向盤,輕松道,“不用啦,請朋友吃飯哪需要A錢的。”
姜螢還想解釋她不是這個意思,一瞬間她捕捉到陸淵話裡的意思,最後隻說了一句,“行,那下次請你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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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月灣的中央是一個大花壇,路燈亮起。姜螢繞過半圓,解鎖手機,屏幕上是江峤兩分鐘前發來的消息。
江峤:不是說來我家裡,怎麼轉眼間就去陪别人了?
姜螢邊走邊看,讀這些文字的速度會減慢,那一刻她以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轉念一想,江峤肯定是看到了她從陸淵的車上下來。
她牽起唇角,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站着的人,邊走邊回複。
Flying:嗯是的,現在趕來陪你。
結果下一秒,就撞上了人。
姜螢的嘴角維持着上揚,正打算開口說抱歉的時候,一擡頭便看到了江峤那雙笑得暧昧的眼睛。他的眼尾天生就是下垂的,含情的魅力在此刻平添幾分無辜,像路邊遇到的一隻狗狗。
他擡手輕輕扶着女人的胳膊,讓她站穩。男人的嗓音低沉,有意微微躬下身,說:“是很趕呢。”
又繼續添了一句,聽起來是為她着想,“那姐姐,會不會累啊?”
“……”姜螢回正身子,一霎時語塞。她被盯得發毛,隻搖搖頭,說,“不會。”
“不累?”男人的眼窩深邃,笑得意味不明,黑夜籠罩在他周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嗯。”
頓了幾秒後,她反應過來,江峤可能是在吃醋,所以也就這麼問了,“你……吃醋了嗎?”
江峤氣音笑了一聲,随後牽着她的手往他家的方向走,他眉眼含笑,看起來溫柔似水。
但姜螢覺得,更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越是溫柔,接下來發生的是事情越是不好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