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傲年氣到仰倒。
林緻勸他:“不如趁勢配合一下,省卻好大一筆宣傳費呢。”
她這番自以為“好心”的提議,卻令姜傲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同于艾風賠款解約的心都有了。
對于他的抵觸,林緻着實有些意外。她站在他一貫奉行的利益至上原則替他考慮,卻不想第一次就慘遭滑鐵盧。
姜導他,居然不買賬。
一雙淺琥珀色的眼睛霎時亮了起來,她狡黠一笑,道:“姜導,我是不是可以認為,眼下我比金錢緊要?”
姜傲年聞言怔了怔,輕喟:“始終都是你最緊要。”
“是麼,那我可要當真了呀。”林緻笑意盈盈。
姜傲年伸手撫了撫她的發頂,道:“你不敢當真,我才要難過。自信點,乖女,至少目前沒有什麼比得過你。”
林緻眨眨眼将淚意憋回去,問他:“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她以為她的作用隻是一株搖錢樹而已,自己怎麼想的不重要,能為公司賺錢才最要緊。
姜傲年的手掌沿着她發絲的線條緩緩滑落,他注視着她水潤的雙眸,頗有挫敗感地說:“是人都會有感情。我也是人,我也……會心軟。”
他克制着别開視線。
林緻了悟般點頭,聰明地不再多問了。
绯聞喧嚣塵上的幾日後,她在新租的公寓門口再次見到了陳漢揚。
他看樣子憔悴了許多,舊日裁剪得體的唐裝如今竟然寬大了幾分,然而看這架勢似乎是踩點而來,就等她現身。
林緻沒心思心疼他,隻冷冷道:“太子爺好本事,我才新租的公寓,轉眼連樓層都被你找到了。是不是我躲到天涯海角也難逃你的耳目?”
恐懼。
熟悉的無力感一瞬間侵襲了她。
她無助地晃了晃,手撐牆壁站穩了身體。
“别再刺我了,阿緻。”陳漢揚沒有留意到她短暫的驚慌與不适,隻是疲憊地苦笑,“我算哪門子的太子爺,不過是一介打手罷了,你不是很清楚嗎。”
“所以你才會那麼抵觸别人這樣稱呼你,對嗎?”林緻回想起那次頒獎典禮後,他執意要讓姜傲年直呼姓名時的情景。
似乎才過去沒多久,又似乎已經久遠到她連回憶都開始模糊了。
“是。”陳漢揚道,“我知道假的真不了。有許多年,我都活得戰戰兢兢,别人對我的每一句恭維,我都誠惶誠恐。但我最怕的還不是這個。”
他愧疚地說:“我最怕的是你會恨我,恨我母親的貪婪奪走了本該屬于你的一切。好在後來我過得也不好,我想這或許就是活該。也許隻有我吃了那些苦,你才能幸福,在義父看不到的地方——”
“夠了!”林緻怒視着他,“你想表達什麼?讓我這個草根體諒你這個太子爺過得有多辛苦嗎?你挨過餓嗎,被欺負過嗎,嘗過缺錢的滋味嗎?你那點所謂的痛苦,在我看來簡直可笑至極!”
“如果你專程跑來一趟,就是為了讓我在這裡聽你無病呻吟的傷痛文學,那就請有多遠走多遠吧,我沒空!”
她負氣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阿緻!”陳漢揚一把握住她細瘦的胳膊,“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也不是為了這個才過來的。”
“那是什麼?!”林緻甩不掉他,耐心盡失。
陳漢揚見她抗拒,立刻松手說:“我隻是想知道你和于艾風是不是真的。那些绯聞,還有你們在活動上說的那些話,你……”
“是真的,怎樣呢?”林緻擡頭看着他,道,“我同誰拍拖,和你有什麼關系,太子爺?”
“你知道傳媒現在都在怎麼評論你嗎?”陳漢揚垂眸與她對視。
“豪門預備役呗。”林緻無所謂道,“再難聽的話我也都聽過了,這點議論算得了什麼。”
“說你是垃圾回收王,連這麼髒的條瓜都吃得下。”陳漢揚眼神轉冷,面無表情。
“哈哈哈哈哈,”林緻突然大笑出聲,“果然有創意。是你現編的,還是傳媒當真這樣寫?我倒是還沒有看到,得空拿來給我瞅一眼。”
陳漢揚皺眉,問:“你就不覺得惡心?”
林緻停住了笑聲,反問道:“你就不髒?太子爺,難道你就不曾聲色犬馬享受過?你們那個圈子裡的男人,有誰會守身如玉。陳觀複對你再不好,也不會拘束你的私生活吧?”
陳漢揚凝視着她的眼睛,這雙琥珀般清透明亮的雙眸,此刻卻令他心生絕望。
“恐怕我再怎麼解釋,你都不肯再相信我一個字了。”他說,依然靜靜地垂眸看着她的眼睛。
林緻不再搭話,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陳漢揚靜默片刻,忽然上前一步單手将她抱起,另一隻手扯下她握在手心裡的鑰匙,不由分說把人帶進了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