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陳漢揚震驚地看着她,卻被女人打斷道:“揚揚,這次做的不錯,先生說了要好好獎你。”
陳漢揚猛然驚覺自己掉進了一個陷阱,難以置信地問她:“你沒有被義父關起來?”
湯錦如笑了:“瞧你這孩子,還演上瘾了。阿緻她已經簽過字了呀,你該殺青了。”
林緻立刻扭頭,盯着他質問:“你們合起夥來騙我?!”
“剛剛讓我簽的是什麼?拿給我!”她撲向律師,想要搶回他手上的文件。
然而哪能讓她碰到,還沒走兩步就被人攔下,眼睜睜地看着律師收起文件退了出去。
陳漢揚上前替她解開禁锢,想伸手扶她,卻被一把推開:“滾!枉我這麼信任你,你們才是一夥的。”
“不是,阿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陳漢揚焦急地解釋。
“那你也是幫兇!”林緻懊悔極了,怎麼就心軟信了他們的鬼話,“方才讓我簽的究竟是什麼?”
她猶不死心地追問,焦慮不已。
“你總會知道的。”陳觀複說,“好了,戲劇結束,從今天起你就是我陳家的孩子了,以後你的生活聽我安排。揚揚,扶小姐下去休息吧。”
“是啊,千萬别讓小姐累着了。”湯錦如在一旁添了句,“不然熬憔悴了,就不好嫁人了。”
林緻悚然一驚:“你說誰要嫁人?”
“你啊,不然先生執着認你回來做什麼。”湯錦如理所當然道,“還不是陳家缺一個能用來聯姻的小姐嗎,剛剛讓你簽的,大約就是和某家的婚書吧。”
陳觀複暗暗皺了下眉,但并未出言解釋。
“你們休想!”林緻氣極,再想不到他們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我死也不會如你們的願。”
她甩開陳漢揚,扭頭就走。
“阿緻。”陳漢揚立刻追了上去。
湯錦如見狀,吩咐周圍人:“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攔下!”
陳觀複卻擺擺手說:“讓他們走。”
“诶。”湯錦如小心翼翼地答應。
林緻順利走出主屋,越走越快,完全不顧陳漢揚的勸止,任他如何解釋她一概不聽。
“我真不知道是這樣,阿緻,我絕對沒有騙你。”陳漢揚第一次覺得語言是如此乏力,解釋起來是那麼蒼白。
“你不必再費口舌了。”林緻終于肯接腔,然而說出來的話卻比冰錐還冷,“在我看來,你知情與否都和騙子沒有區别。我已經被你們耍得團團轉了,别再來煩我了好麼!”
陳漢揚渾身如堕冰窟,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林緻察覺到,也停下來問他:“你除了在我耳邊喋喋不休地解釋,還能為我做什麼?你敢反抗陳觀複還是敢和你媽咪決裂?你有膽子,就去把文件偷來銷毀啊,這才叫誠意。”
她知道自己要求過分了,也知道以陳漢揚的性格,會被她這些話傷得有多深。可她就想讓他自責,逼他承認自己的無能。
他那麼驕傲的人,自尊心那麼強烈,不信他不難受。
她惡劣地感覺心情好了一點。
“對不起。”陳漢揚輕聲向她緻歉,又不斷重複起這句。
他低下頭,不敢讓林緻看到他紅了的眼眶。
她說得沒錯,錯誤已經鑄成,再多的解釋都是徒勞,隻會顯得他更加懦弱,無能。他實在羞于以這樣的形象面見她。
“對不起。”他隻能這樣說。頂着她的厭煩,厚着臉皮一遍遍這樣說。
但或許,他連道歉的資格都沒有。
心髒似乎被什麼東西攥緊了般難受。林緻抽了抽鼻子,說:“我該回去開工了,不用你送。”
她轉身一步步向前走去。走過栅欄,走過鐵門,陳漢揚果然沒有再跟上來。
走到路邊拐角處時,她終究沒忍住回頭望去,隻見男人猶如一隻被針紮破了的氣球般立在原地,周身透着肉眼可查的蕭索。
不知為何,林緻忽然想起了他曾真心向她說過的一句剖白——“其實我,一直都是一個很自卑的人。”
“我又何嘗不是啊。”
驕傲的,自卑的;脆弱的,倔強的;執着的,敏感的。是你的,也是我的。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能夠成功打擊到他吧。林緻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濕痕,微笑着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