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隻要天氣放暖,青源鎮路邊野生向日葵遍地都是。檸檸從小就喜歡向日葵,每次出去玩總要帶一兩朵回家,插在花瓶放在書桌上。
周祈越問過她,為什麼喜歡向日葵。
她說:“好看,還能嗑瓜子。”
周祈越:“......”
她小時候喜歡什麼都是跟吃有關。
周祈越總愛欠揍地提醒:“說不定哪天早上看見你,呀,小檸檬變成小胖妞了。”
“......”
陳夏檸彎唇笑了笑,露出一截皓齒,而後瞳孔泛起淚花。
“又怎麼了。”周祈越好笑地看她,擡起手,大拇指拂過她眼角,“還能把自己笑哭啊。”
陳夏檸視線蒙上一層霧氣,模模糊糊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
似乎看見了十七歲的周祈越。
那個悶熱的下午,他穿着厚重的哆啦A夢服裝,給她送向日葵。
他一直都知道。
小檸檬脾氣很臭也很好哄,一朵向日葵,或者一顆檸檬糖。
多幸運,這些微不足道的點點滴滴,還有人為你記得。
-
元宵結束,各行各業均已複工,周祈越開車帶她離開青源鎮。
昨晚陳夏檸和爺爺奶奶玩牌玩太晚,坐上車就倒頭補覺去了。等她再醒來,車子已經駛入海雲市了。
周祈越戴着airpods在打電話,她閑來無事浏覽着各大高校招聘公告,海雲市真是有一種讓無業遊民自覺的魔力。
周祈越掐掉語音,往她那方向瞟了眼,“我等會兒不跟你一起回家了,這剛過完節得去拜訪一下林教授。”
“嗯嗯好。”陳夏檸點頭應聲,目不斜視地盯着屏幕,定在某所高校的招聘啟事上,也是上元大學城這邊,不過是招行政老師。
管它呢,先去應聘試試吧。
陳夏檸看好路況,讓周祈越中途放她下去。
周祈越也沒多問,因為心知肚明她現在最擔心的是什麼。
十分鐘後,周祈越刷着校園卡往校園裡進,通過教學樓需要路過北操場。
開學第一天,春光無限好,藍天白雲和少年彙集于運動場。
三色步行走道像一條拉直的彩虹,也像銀河界限,分隔着足球場和籃球場。
周祈越隻往足球場掃了兩眼,轉身進入籃球場,沿着綠網邊緣走過去,眼前快速過濾着少年們的臉龐。
在球場上的男孩子無不熱血,唯獨角落裡坐着一個落寞的身影。
周祈越手臂夾着一隻球走過來,朝他喊了聲:“同學,比一場。”
裴青寂稍微擡了下眼,沒仰頭正視他,也能看出他那副心如死灰,滿臉寫着“我不開心”的表情。
“你找别人吧。”
“怎麼,慫了?”周祈越将球從臂彎裡拿下來,悠哉悠哉地在食指上轉起來,譏諷道,“來籃球場不打球,在這當瘟神啊。”
裴青寂瞬間來了火氣,猛地站起來,仍然壓抑着自己不能對陌生人發脾氣。
他心情的确不好,并非是這三言兩語激起來的。
而是各種流言蜚語壓得他難以呼吸,他想來這透透氣。
現在同班同學乃至整個學院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話。
大家都在說,裴班長眼界真高,有膽量,連輔導員都觊觎。
陳老師因為這事被網暴,甚至失業。
他自以為是的喜歡,給她帶來負擔和傷害。
他真沒想過要這樣的。
見他轉身要走,周祈越哼笑,含沙射影地說:“連接受挑戰的勇氣都沒有,你還能做成什麼,膽小鬼。”
刹那間,裴青寂握緊拳頭,停住腳步,胸腔的那股氣爆發:“行,來啊,我跟你打!”
......
“非常抱歉,陳老師,鑒于你上份工作的經曆,我們恐怕不能聘用你,請你另謀高就吧。”
陳夏檸徒步走回去,反複回顧這句話,不知不覺到了海天宜城門口,她吐出一口氣,把簡曆塞進包裡。也沒有太失落,畢竟早有心理準備。
往閘口進的時候,保安攔住同樣往裡面進的男人。
“先生,您不是這裡的住戶吧?”
“對,我來找一個朋友。”男人嬉皮笑臉地讨好保安,“您通融一下行麼?”
“不好意思,我們這邊有規定,非本小區的住戶禁止入内,您還是讓朋友下來接您吧。”
去年陳慧棠來鬧過事,陳夏檸專門向物業反饋過,物業承諾以後定會加強安保。
陳夏檸刷臉進去,瞥見男人表情為難,因為着急暴露了來意:“我其實是來找朋友道歉的,我目前沒有他聯系方式。”
保安頓時警覺,态度強勢:“先生您要再糾纏,我就喊人了。”
陳夏檸沒再聽下去,贊歎保安還挺盡職盡責。
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一點,她不是很餓正想打電話問周祈越回不回來吃飯,她再決定要不要做飯。
電話還沒撥過去,卻先看見客廳茶幾上一個銀光閃閃的禮物盒。
哦,想起來了,走的那天是情人節。
這肯定是周祈越送給她的情人節禮物。
她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拆開,是一雙黑色高跟鞋,高貴大氣,剛好可以搭配那條黑色禮服。
陳夏檸試穿了一下,很合腳也很舒服。
除此之外,桌上僅有一朵紅玫瑰,高跟鞋内底上也印刻着一行字——
you are my unique rose.
陳夏檸自然懂得這句話。
小時候周祈越最喜歡讀的書是《小王子》。
其中有這樣一句話——
Maybe there are five thousand roses in the world and you the same flower, but only you are my unique rose.
也許世界上也有五千多和你一模一樣的花,但隻有你是我獨一無二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