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不生氣了,周祈越拉好被子,跟她一起躺進被窩,專心聽着她說自己看心理醫生的曆程。
屋内的空調溫度極為舒适,又躺在他臂彎裡,陳夏檸難得身心放松,眼皮子打着架,迷迷糊糊想起還有自己的家庭沒交代,“還有我養父母——”
見狀,周祈越掌心蒙上她的眼,“先睡覺,以後再跟我說。”
陳夏檸當即消停,睡了過去。
床頭亮着微弱的暖色燈光,周祈越低頭親了下她額頭。但看向她的眼神漆黑,好似藏着萬千心事,隻覺得心亂如麻。
時至今日,小時候的事已經太遙遠了。
他早就不抱希望,那些淹沒在時間長河裡的回憶還能重見天日。
周祈越不确定,這一次是好事還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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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已至,學生們紛紛離校那天,海雲市罕見地下了一場雪,來勢洶洶,走得也快。
陳夏檸中午做菜發覺家裡的醬油和醋都用完了,出小區去附近的超市買,回來的路上很享受腳踩在積雪上的感覺,走的很慢。
渾然沒有注意到有人拎着攝像機跟在身後。
直到聽見後面争執的動靜聲,回頭看見周祈越奪過狗仔的相機,另隻手揪着他衣領逼問:“誰指使你的?”
不曾想她都丢掉工作了,還有人在跟蹤她。
陳夏檸正要走過去問那個狗仔,那人猛地掙脫周祈越,相機也不要了,拔腿就跑。
周祈越想去追,陳夏檸攔住他,“算了,我知道是誰。”
“陳家的真千金?”
周祈越在她家廚房切着菜,聽她說起陳之夏這個人,思索了下:“她為什麼要這麼針對你?”
“她覺得是我頂替了她多年的人生。”陳夏檸不鹹不淡地說,“還有爺爺的遺産。”
周祈越眼底稍黯,深知豪門的家庭有多麼複雜,沉聲道:“檸檸,在他們家,你過得好麼?”
陳夏檸一時難以言說好或者不好,“他們給了我優質的教育和生活條件,對于一個孤兒來說,是應該感激。”
“但在那個家庭裡,我感覺自己背負了很多期待,我活得不像我自己,雖然有一個疼我的爺爺,但更多時候,爸媽的插足,爺爺也說不上什麼話。”
自從蕭婷和陳京輝把孫女帶回來後,夫婦二人對孫女格外上心,上心到爺孫倆單獨相處都得經過兩夫妻的同意,很多時候更像偷偷摸摸的。
陳淮松不敢再像小時候那樣對孫女親力親為,因為惹怒了夫妻兩人,說不定他們又像多年前那樣,一氣之下帶孫女遠走他鄉,讓他找不到。
“七月,我問你一個問題。”陳夏檸正視着他,其實是想問記憶中的奶奶,“我真的是孤兒麼?”
周祈越了然于心,沒有直說,隻是點點頭,意味深長地問:“你确定要找回小時候的記憶?你有沒有想過你選擇忘記了,就代表曾經那些并不美好,是你想要忘記的。”
他查過陳夏檸這種臨床症狀,恐懼症并不會直接引起失憶,她隻是因為受到某種刺激,選擇了忘記。
“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無論那段記憶好還是不好,我都會坦然接受。”陳夏檸眸色堅定,“我再也不想這麼渾渾噩噩地活着了。”
另一邊,陳氏集團大廈一樓。
偷拍的狗仔找到陳之夏,說明自己偷拍暴露的情況,眼瞧着大小姐要發火說他沒用,高叙果斷掏出手機,谄笑:“陳小姐,我手機上留存了。我盯着她好幾天了,這個男人整天跟她出雙入對,絕對是她男朋友。”
陳之夏奪過手機看清楚照片上的男人,神色一驚:“周、船、長。”
怎麼會是他?怎麼能是他!
......
陳夏檸的催眠治療是每周一次,周祈越堅持要陪她一起去,她當然樂意,但也納悶他怎麼連續一周沒去上班了。
周祈越勾唇笑笑:“我放寒假了。”
“你這工作還有寒假?”陳夏檸随口問,“你不會失業了吧?”
“整天忙到沒休息日,不分白天黑夜,再沒有寒暑假,神仙也幹不了這工作。”周祈越有條有理地說,逮住她後半句細品,“再說,我要是失業了你會嫌棄我麼?”
“不敢。”陳夏檸搖搖頭,“畢竟我現在也是無業遊民了,這年頭這沒工作的人家庭地位堪憂,我哪有資格嫌棄你啊。”
“貌似有沒有工作,我在你這的地位都一樣。” 他想起這姑娘一言不合就把他關門外的事,這家庭地位還用說嘛。
周祈越攬着她肩膀往醫院裡進,看見從門診部出來兩個手牽手的爺爺奶奶,眼睛定在她身上,戲谑道:“咱倆都變成無業遊民,當一對閑雲野鶴也行。”
陳夏檸掐了下他腰部,“不行,你要沒工作咱倆怎麼活,身為男人,你得有擔當。”
周祈越揉着她發頂,拖腔帶調道:“行,我以後多賺錢,娶我們家檸檸,養的白胖胖的,不讓她吃一點苦。”
陳夏檸:“你别詛咒我,我才不要變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