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夏檸拉開辦公室的門,屋裡的人倒是熱鬧,王書記正和其他三位開會,坐在門口的宋月最先看見她,哎了聲:“說曹操曹操到。”
一瞬間四雙眼睛齊刷刷轉向自己,陳夏檸不用猜也能知道他們在商議什麼,畢竟女大學生跳海的新聞正熱乎着,壓力已經給到航院的老師了。
王書記擰着眉,就這麼站在過道,朝她做了個邀請的動作,“陳老師,說說溫可顔現在的情況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是你底下的優等生嗎?”
鹿雯看了她一眼,又瞧着書記笑了笑:“書記你别着急,慢慢聽陳老師說。”
陳夏檸感覺自己像個犯人,也沒往裡進,背靠房門,鎮定自若地說:“溫可顔已經無礙了,但現在情緒還是不穩定,我去醫院跟她媽媽聊了聊,了解到她爸媽剛打完離婚官司。”
宋月:“所以,她是接受不了爸媽離婚,一時想不開才有輕生的想法?”
陳夏檸垂眸,輕嗯了聲。
現在的學生心理有多脆弱,受點打擊就要死要活,王書記看着能接受這套說辭,繼續追問:“那陳老師是怎麼發現她有輕生念頭,又及時阻止了她?”
“我也是湊巧,”陳夏檸瞧着他們,自圓其說,“我不是和溫可顔都在準備元旦晚會麼,那天看她躲在樓梯口哭,安慰了她幾句,本來以為她沒事了,誰知一轉身她飛速跑下樓。”
“我沒喊住人,不太放心跟了過去,追到校門口看見她攔車,我也攔車追着她朝陽島了。”
說這些的時候,陳夏檸想起那天去醫院的一路,溫可顔就坐在她身邊,沒有爆發,一直到醫院等待做人流,溫可顔都格外平靜。
有那麼一刻,她天真地以為,溫可顔看清江澈這個人,從此以後便不會為他做任何傻事,好好地愛護自己。
可事實證明,溫可顔壓根接受不了,也承受不住這麼大的傷害。
王書記哀歎一聲,不知該怪誰了。
沉默了半天的林思忙不疊接話,閑散道:“看來陳老師得多加強學生的思想工作啊,身為導員,這學生的心理測量表你得多關注,多跟他們聊天談心,相關班會我們都得經常開展。”
“陳老師帶的是莊可的學生,以前莊可在的時候沒出問題,偏偏到陳老師這.....”
眼瞧着這把火快被拱大,鹿雯瞪了眼林思,打斷話:“我們是導員,是普通人,不是每個學生肚子裡的蛔蟲,他們心裡想什麼,我們又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陳老師的工作态度怎樣,大家有目共睹。林老師不要本末倒置,不要忘了是陳老師及時救了學生,這不是沒釀成大禍嘛。”
“對對對,沒釀成大禍,溫可顔也就差一點沒命了。”林思谄笑,“我們航院的臉丢的還算小了。”
“......”鹿雯猛地站起身,被這話堵得眼冒金星,“你這人怎麼這麼茶啊!”
林思立刻怼回去:“你嘴巴放幹淨點。”
“......”
王書記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面:“行了!我還在這呢!”
“......”
陳夏檸使勁跟鹿雯眼神示意,讓她冷靜再冷靜。
見狀,旁邊的宋月拍了下鹿雯的肩膀,後者像隻易燃的氣球。
“書記,我們談一談這件事的解決方案吧。”陳夏檸轉移話題。
這辦公室的硝煙正彌漫着,王書記本來就着急上火,現在又有兩個搞内讧的,無奈跟她說:“去我辦公室談。”
陳夏檸讓道開門,跟書記沒聊一會兒就放學了。
等再折回輔導員辦公室,隻剩鹿雯一人焉了吧唧地趴桌上。
“我請你吃飯。”鹿雯是因為幫她說話才和林思拌嘴的,陳夏檸誠懇道:“謝謝雯雯姐。”
“謝什麼。”鹿雯擡頭,不以為意地說,“我早就看不慣她了,就是茶!”
陳夏檸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有時候也擔心她這直來直往的性格,“禍從口出,謹言慎行,這可是你教學生的原話。”
“知道了知道了。”鹿雯推着她出辦公室,兩人心照不宣地去校外那家火鍋店。
“那,你和書記怎麼協商的,後續怎麼解決?”
陳夏檸長歎一口氣,其實内心有罪惡感的,畢竟是她帶着溫可顔去醫院,沒看住人,也沒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溫可顔這朵溫室的花已受到摧殘,又不知哪來的新聞報道,讓全校都知她輕生,因為這事更抑郁了。
陳夏檸跟書記再三強調整改學校論壇,中止這場議論,要是記者來問情況,就說是學生個人原因,其他拒不奉告。
兩姑娘進入火鍋店,找位置坐下。
鹿雯覺得她這做法很對,在制止流言蜚語對溫可顔的攻擊,“學校論壇好辦,微博上議論的網友,咱管不住啊。”
“我準備聯系發新聞的媒體了,未經本人允許,不打碼上傳視頻,本身就不合法。”說着陳夏檸點開微博,發現首發媒體已經删視頻了,但話題還在熱議,“好奇怪啊,我一直搞不懂是誰拍的,而且這新聞剛發一上午又撤掉,他們在幹嘛。”
“可能被舉報了吧,這不挺好,省得你操心了。”鹿雯為她捏把汗,點了鴛鴦鍋,遞給她菜單讓她選配菜。
“昨天上午元旦彙演,你和溫可顔玩突然消失,導演快要原地爆炸了,我電話也聯系不上你,沒想到你倆在經曆九死一生。”
陳夏檸随便勾選着配菜,認真聽她說情況,擡眼看她:“那後來怎麼解決的,方才和書記聊天他也沒提這事。”
原本她都做好被訓斥的準備了。
“是林思。”鹿雯變了臉色,不鹹不淡地說,“她頂替了你的主持位置,又請來了她的好朋友代替溫可顔彈鋼琴。就那個陳家大小姐,你見過的。”
陳夏檸正撕着碗筷包裝,瞳孔一滞,佯裝平靜道:“她鋼琴應該彈得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