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哲看着許逍的臉色問了一句。

唐鸢倒是大大方方的：“可以啊，我也挺愛玩這個遊戲的。”

“那成，輸了的人二選一，如果都不願意，就喝一杯酒。”

桌子很快被清理幹淨，有人拿了一個喝空的啤酒瓶放在桌上轉：“我先來打個樣，轉到誰了幹脆一點哈。”

唐鸢安靜地坐着看，她比較幸運，幾輪過去都沒有到她。許逍隊裡這些警察都很有活力，問的問題也不算刁鑽，無非是暗戀過的女生，年少時的糗事，以及一些諸如上廁所沒帶紙怎麼辦、通常用哪隻手挖鼻孔這類怪問題。

許逍陪着她發呆，可桌子下面，卻悄悄握住唐鸢的一隻手。他最喜歡用指腹的繭子去磨唐鸢的掌心，一圈一圈地劃，像投入水中蕩開的漣漪，總是惹得唐鸢耳根發燙，偏偏這會還不能發作。

“我去！終于到你了隊長。今晚這瓶子太沒有眼力見了，就躲着你和嫂子。”

許逍笑了一聲，沒有反駁。

“大冒險還是真心話?”

“真心話吧。”許逍聳聳肩。

“行隊長那我問了。”提問者一臉壞笑，周圍幾個則蠢蠢欲動，催促他快一點。

“你和嫂子……是誰追的誰啊？”

許逍本來以為這群臭小子肯定是要逮住機會為難他的，沒想到卻問了這種層次的問題。

“我追的她。”許逍語氣平靜，隻是嘴角帶上了不易察覺的笑容。

許逍剛說完，飯桌上的人就發出了一陣怪叫，唐鸢不太好意思，隻顧着低頭喝飲料，根本不敢擡頭看許逍的反應。

她又想起領證那天的抓馬遭遇，先是遇上極品相親男，結果還被許逍給撞見了。有些細節她記不清了，隻記得那天她心情前所未有地糟糕，所以完全放任自己由情緒拉扯，做出她平時絕對不可能做的選擇。

許逍看穿了唐鸢的忐忑，一個眼神制住了飯桌上雜七雜八的聲音，兀自轉動酒瓶。又過了幾輪，酒瓶終于轉到了唐鸢，她眼睜睜地看着酒瓶在自己的方向停下，不偏不倚。

“吼吼，終于轉到嫂子了。”周哲興奮地吼了一聲，卻在看到許逍的眼神後老實下來：

“隊長我能問嗎？”

唐鸢看到了許逍的臭臉，率先開口：“沒事，玩遊戲要公平，我和大家一樣。”

唐鸢這麼一說，周哲才放開了些：“還是嫂子大氣，真心話大冒險嫂子你選哪個？”

“大冒險吧。”

“行啊！”周哲應下，和旁邊幾個人交頭接耳一陣子：“那嫂子能和隊長親一個不？”

他一說完冒險内容，大家都眼裡放光。許逍平時在隊裡天天闆着個臭臉，訓練場上更是嚴苛，要不是許逍閃婚，隊裡人都覺得他肯定是要單一輩子的，老了廣場舞舞伴都難找，誰讓他脾氣那麼臭。

唐鸢感到自己喉嚨裡竄上一股火焰，将口腔和臉頰都燒得幹熱。許逍見她為難，低頭斂下情緒，在她的杯子裡倒了一杯啤酒：

“我替她喝。”

許逍才抓起酒杯，還沒來得及送到嘴邊，就感到面頰一涼，柔軟的觸感蜻蜓點水而過，但他還是嗅到了她身上幹淨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底噪，讓他腦袋嗡地一下就停止了思考。

“玩遊戲，願賭服輸。”

唐鸢嘴上這麼說，但整個人已經是肉眼可見的紅溫狀态。

許逍眼角微微發紅，喉結上下一滑，仍舊将那杯酒一飲而盡，整個人看起來依舊冷靜自持。

唐鸢調整了情緒，轉動瓶子，這次竟然轉到了許逍，她想起上次臨湖夜宿時沒得到的哪個回答，呼吸有些不穩：

“你選什麼？”

“真心話吧。”許逍稍稍側過些身體，用目光将她完全鎖住。

“你…讀書的時候有喜歡的人嗎？”唐鸢迎上他的目光，胸腔卻已沸反盈天。

許逍沉默了幾秒，這短短的幾秒卻讓唐鸢覺得格外漫長。她其實是一個特别别扭的人，需要确定性的東西來不停地填充安全感，尤其是當她覺得自己已經完全陷落的時候。

“有一個。”

雀躍着的心潮在此刻偃旗息鼓，随之而來的是怎麼彈壓也無法遏止的失落和狼狽。

唐鸢轉過臉，坐直身體，整個人顯得很僵硬，語氣也帶上了平時的克制和疏離：

“嗯，我問完了。”

飯桌的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衆人都看出了唐鸢的尴尬。

“隊長你也太……都要走了，幹嘛現在說這個。你晚上可得跟嫂子好好報備啊！”

周哲本想打個哈哈将事情揭過，結果卻誤打誤撞又給唐鸢補了一刀：

“你要走？去哪？”

“有個任務，要出差一段時間。”許逍的眼神有些閃躲，周哲也知道闖了禍，其他人更是吓的大氣不敢出。

唐鸢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所有人所有事都由不得她掌控，她永遠隻能站在那個被動接受的位置上，等待結果，然後接受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