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卿月看着她,唇角笑起,眼眸中有着神采,那是她對離開華京城的欣喜。
薄枝亦回眸看她,此時此刻,她們兩個女子似是達成了某種共識,這一眸,讓她們成為此生的摯友。
“即使在外人心險惡,你也不會放棄的是嗎?”薄枝經曆過這些,特給她提醒道。
郎卿月笑地更開懷了,“你可不能把我當成什麼都不懂的閨閣女子,若論起來,你還不如我呢。”
既如此,薄枝也沒有攔人的道理。
松夏端了晚膳來,見她們二人在廊下談話,出聲提醒道:“主子,郎姑娘,用膳了。”
薄枝回頭應和一聲:“知道了,來啦。”
夜間,郎卿月找薄枝習易容術,想換個身份離開,薄枝并未拒絕,答應教她。
這三日裡,經薄枝打聽,郎家沒有出現什麼動靜,隻是郎家主入了一趟宮,便沒有下文,郎卿月聽此稍稍安心,想必父親是對她這個女兒已經失望了。
他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更是一位忠誠于二皇子的朝官,郎家的命運與她,孰輕孰重,她分得清,也正因為此,她才知道父親不會容忍她的任性,但她還是要離開。
而薄枝也始終沒有見到大師兄孟錦一面。
倒是二皇子,薄枝将離開的時日傳信給他,她知道二皇子不會阻攔的。
郎卿月漸漸掌握的易容的技巧,能夠遮住自身的性征,這一點已經足夠。
出發前一日,皇宮内太後專居的壽和宮内,白衣錦袍的男子緩緩步入殿内,步伐從容地走近而後行禮,“拜見太後。”
郎太後擡眼看向來人,這是她一位故人的弟子,此次受師命下山來護她周全,眼下她便有事需要他去做。
“郎家有一位姑娘走失了,你去将人帶回來吧。”太後扶額,朝下面吩咐道,“記得不要驚動旁人。”
孟錦眼神微動,太後手中有着皇帝都沒有的消息網,她如此說便是知曉人在哪裡,他回道:“是,太後。”
殿内孟錦離開後,郎太後扶了扶額,她不可能讓郎家的女兒離開,郎家的女兒,勢必是未來的中洲皇後。
殿外,男人離開後去尋太後的近侍,從那裡拿到了紙條,打開來看,上面寫着——禮部郎中薄枝宅中。
孟錦看着上面的字,唇角彎起,看來他馬上就要見到小師妹了。
第三日,是夜。
薄枝已經提前打點了守城的護衛,白日裡郎卿月出城還是有風險,所以選在夜間離開,她已經備好馬匹在城外一裡的亭邊,隻要郎卿月出去了,便可天高海闊。
子時,她們二人離開薄府,躲過了巡城侍衛,來到了城門附近的空蕩大街,繼續朝前走。
月下人影越發清晰,出城近在咫尺,薄枝拍了拍郎卿月的肩頭,問道:“你還會回華京嗎?”
郎卿月仰頭,看着黑夜中的圓月,“會的吧,不過那可能是很久之後了。”
薄枝眼神微飄,而後定眸在遠處城門上人影的一點,看來有人要等許久了。
“好,回來記得請我喝酒。”薄枝道。
郎卿月步子頓住,看她,“難道不應當是你請我喝嗎?”
薄枝怎麼可能承認自己到時可能沒錢呢,嘴硬道:“我請就我請。”
郎卿月一笑,“薄枝,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會記得你這個朋友的。”
薄枝未曾遇過郎卿月這樣的人,但她與她十分合得來,她不介意有這麼一位朋友。
“好。”
華京城城門上,蕭景逸看着那兩人朝這裡走來,今夜,便當是他送郎卿月的最後一程了。
薄枝與郎卿月距城門還有些距離,隻要穿過這條大街,盡頭便可出城,因為距離守衛也近,所以巡城的侍衛不會過來。
二人走着,薄枝突覺身後危險的氣息襲來,下意識地,她将郎卿月往前一推,自己轉身的瞬間将軟劍從腰間“唰”地抽出,迎面接下了這淩風一擊。
短兵相接,刀刃在黑夜中閃着寒芒,刀劍橫在她的胸前,持力相抗。
刀刃閃光的瞬間,薄枝看到了騰空向下劈砍來人的臉——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