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瑾向後撤退一步捂住了傷口,深色的衣衫看不出血迹,他也來不及分神注意薄枝,專注于同黑衣人搏鬥。
黑衣人小六卻是終于注意到自家主上大人的暗示,心中震驚主上怎麼會在,但一切以命令為先。
看懂撤退的指令後,小六同裴懷瑾打過幾個來回,當即将與裴懷瑾纏鬥的手下召回來,一群殺手來的快離開的也利落。
十幾個人輪番圍攻裴懷瑾,也沒見他筋疲力竭,寡不敵衆,薄枝未免氣餒,但她不能有所表露。
裴懷瑾眼眸微眯,看着這些刺客竟然撤走了,才将手中搶過來的長劍仍在地上。
這些人不是死士,他們就像是來僅僅為何和他打上一架,然後再快速離開,竟半分不留戀。
腹部的傷口被捅的有些深,駕車的手下過來扶住裴懷瑾的手臂,戒備地将人送回了馬車中,然後利落上馬,駕車離開,省的那撥人卷土重來。
車内,薄枝将裴懷瑾給她的匕首随意扔在一旁,“裴大人看來有不少的仇家?”
薄枝雙手一抱,清潤的眼眸幸災樂禍地看着裴懷瑾捂着腹部的傷口。
今日事雖沒成,但看見裴懷瑾吃苦頭的樣子,她不可謂不愉悅,嘴角輕輕勾了起來。
車廂内血腥味漸漸遮蓋住怡人的松香,裴懷瑾看了薄枝那輕彎嘴的紅潤雙唇,他倒是小瞧了她那張嘴。
“你看起來很高興?”裴懷瑾臉色微沉。
薄枝彎起的嘴角在一瞬間拉平,皺眉裝作嚴肅道:“哪有?也不知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來刺殺您,真是該死!”
一張小臉上氣怒、憤恨、悲懼交加。
她是做足了戲。
而“膽大包天”本人,說完後背靠着車廂一側,眼睛瞥向車門,輕輕舒了口氣。
裴懷瑾目光緊緊盯着這人,輕“呵”一聲,對薄枝這掩耳盜鈴的行為不做評價。
薄枝再轉頭看裴懷瑾時,隻見男人已經脫了外袍,手指已經解開了内裡衣衫,裸露出大半個胸膛。
“喂!你在做什麼?”
薄枝看了一眼,又猛地扭頭不看他。
裴懷瑾手指沒有半分停頓,徑直掀開了白色的中衣,血色的傷痕還未止血。
“過來,幫我止血。”男人出聲道。
薄枝眼睛一轉,再次看到他猙獰的傷口,男人上身幾近赤裸,白皙的肌膚上壘塊分明,堅韌有度,對于還沒見過人赤身裸體的薄枝來說就是一場無與倫比的刺激。
“裴大人自己有手,想必不用叫我幫忙吧?”
薄枝眼巴巴瞪着,這男人怎麼可能真的讓她給上藥,大約是在捉弄人。
裴懷瑾聞言,作狀思考,冷俊的眉毛輕動,看起來濃密非常,不失昳麗。
“怎麼會不用,我先下最需要的,就是薄大人你。”
裴懷瑾專注看一人時,一雙眸子如同狼盯緊了獵物,黑色的眸子能讓人猛然陷入凜冽的冰山川谷,這讓薄枝不禁膽寒。
“需要我就需要我,你這麼吓人做什麼?”
薄枝拍了拍胸口,裴懷瑾這厮莫非腦子有問題。
薄枝慢吞吞地将屁股挪過去,“傷藥在哪裡?”她問。
裴懷瑾從榻邊按下機關,從暗格中将碧綠晶透的小瓶取出來遞給她。
薄枝伸手接過,眼睛順勢向那暗格看去,誰料被他極快地合上。她摸了摸手心的玉瓶,質地極好,甚至比得上她府中佛堂的神仙像了。
裴懷瑾竟如此有錢,早知如此她今日在山莊應該好好敲他一筆銀子。
奢靡,實在奢靡。
薄枝搖了搖頭,想她每個月那點俸祿,生财之道淺薄啊。
“還在等什麼?”男人催促她了。
疼吧,薄枝還想讓他多疼一會。
不過,她還是慢吞吞打開玉瓶,避開眼前白晃晃的一片肌膚,給傷口那處撒藥粉。
裴懷瑾在外征戰這麼多年,身上除了腹部上兩道傷痕,其他地方竟都完好無損,白嫩光潔。
這和她印象中的裴懷瑾大不相同。
薄枝的頭湊近,男人身上的氣息很快就包裹了她,有車内燃過的松香氣息,伴随着體溫的暖意,熱哄哄的。
她手指輕抖,鼻尖被烘出了汗,傷口處的血漸漸止住,薄枝若無其事地将傷藥合上,将自己挪的離他遠了些。
裴懷瑾自始至終忍着傷口不出一聲,即使這藥療效最好,卻敷上時傷口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