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扣了扣桌子:“把那酒端來。”
待寺人驗過毒,溫行川起身為皇帝倒酒,冷元初想了想,亦是走到魏貴妃身邊為她親自倒酒。
“陛下,看看郡王妃多貼心!陛下這樁賜婚可是佳偶天成,真真美滿!”魏貴妃搖着皇帝那老邁皮包骨的肩膀,“陛下,要臣妾先敬酒嘛……”
“好,你随意。”皇帝那粗糙布滿黑斑的手拍了拍魏貴妃嬌嫩的細手,看得冷元初隻覺不适。
魏貴妃舉杯面向溫行川和冷元初,“本宮敬二位這杯酒,願郡王夫婦鸾鳳和鳴,百年好合,瓜瓞綿綿,爾昌爾熾[1]!”
冷元初沒往心裡去,淺笑含眸回道:“多謝貴妃娘娘。”
沒聽溫行川吭聲,冷元初看魏貴妃飲酒,便也将小酒盅裡的酒一飲而盡,再斟滿一杯酒,向着皇帝敬酒:
“孫媳為陛下敬酒,祝陛下洪福齊天,萬歲千秋!”
“好,好!祝朕的孫媳,萬事勝意,也要祝冷家運途亨通,永享尊榮!”皇帝飲了酒,品了品,“真如朕的好孫兒說的,斯酒絕佳,入口綿柔,醇厚悠長,酒中珍品啊!”
冷元初再度敬了皇帝幾杯酒,見他正值龍顔喜悅,順勢恭敬請示:
“臣妾想着,江甯府未曾出過如此好酒,不如借陛下隆天厚恩,使名号揚名海内,以示對其恒心守藝的嘉獎?”
皇帝用過膳,靠在椅背,指着冷元初說道:“真不愧是冷家人,所思周全。先德後利,世之良範,依郡王妃所言,朕會賜匾額,宣我江甯首府甯醪酒坊,擢宮廷用酒。”
冷元初起身恭敬行禮:“陛下仁德,澤被蒼生!”
今日順利,達成她最想要的結果:大闆巷有此皇恩福澤的商戶,不愁吸引不來人,屆時再為其他商鋪多加吆喝,收利會比此前更好。
跟在溫行川身後走在皇宮中,冷元初依舊想着:她是要為了自保,多賺一些……
不料溫行川腳步一停,冷元初沒注意,悶頭撞到他的寬背,溫行川回頭,看到冷元初兩隻小手揉着鼻子歎氣,擡起她下颌看她有沒有被撞出鼻血。
看他湊得很近,冷元初不敢和他對視,移開視線看到她長兄冷元朝向着養神殿走去。
“哥哥?”
溫行川回頭,看到是冷元朝,心裡有些窩火,松開冷元初,大步走去馬車。她不解其意,隻好跟上。
養神殿内,冷元朝向皇帝請奏關于在官道加收一筆“養官費”的事宜。
“陛下,這養官費,臣以為實屬不必。親王監國期間推進的這筆費用,易造成各路官吏脅逼走貨的商賈,多要錢入他們自己的口袋,對朝廷稅賦無任何增益。”
“畢竟是親王監國第一次施政,由着他去吧。”
“可陛下,如今燕軍正在遠征,糧草運輸亦走官道,豈不是?”
“這些哪個地方官吏敢攔截?冷尚書多慮了,冷家生意自有免費官道通行權,沒必要在乎這事。”
冷元朝看了眼正在皇帝龍椅之下跪在地上吞吐的魏貴妃,再度拱手請示:
“回禀陛下,此政推進一半,未定金額,親王殿下便出征了。臣想,不如将養官費改成貨品抽成,好有個量上控制,避免官吏拿錢不做事,欺上瞞下。”
皇帝正舒服,懶得聽冷尚書講話,揮揮手,“你寫好折子,明日早朝議政,下去吧。”
“……臣告退。”
冷元朝離開養神殿,神色從容去了皇宮西北角置放戶部檔案的宬天殿。
等了很久,才看到一瘦俏身影緩慢走過一排排書架,直到他面前。
“托冷尚書之福,讓我這個村野丫頭嘗到了權力的滋味,不過想實現冷尚書用小皇子制約親王的目标怕是不夠了。皇帝生不出子嗣的原因在他身上,諸位入宮就被灌了斷子藥的嫔妃,不過都是祭品罷了。”
“若你不能生,再帶進來懷着孩子的女子替換你便是。”
“冷尚書就如此無情嗎?小女子如何看得上那渾身衰味的老頭子,臣妾……臣妾心裡一直有您。您鳏居多年,就不想着再找繼室嗎?我本可以此生隻為冷大人一人服務,是大人把我推向龍床,您得為我負責啊!”
魏貴妃說着,勾住面前男人的犀帶,輕輕一碰,咔哒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