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安:“想必姨娘也應當不是這樣的人吧。”
徐芝娘見她話鋒一轉,應:“那自然……”
周月安繼續道:“那便是受人指使了。”
徐芝娘聞言面色一白,渾身一震,她猛地擡頭,周月安目光澄淨,語氣平淡,徐芝娘狠狠盯着她,原來她是在一步步套話!
她早就知道了!
徐芝娘見她一身衣着樸素,而今日也未見裴則斯,身邊又有許多與她是一夥的人,幹脆也不裝了,她給了個眼神給賭坊的那個男人。
男人點頭,“姑娘不是說我們空口無憑嗎?”他拿出一方帕子,和一張白紙契約。
“這是姑娘的信物吧?”
“姑娘當時可是在這欠條上簽字畫押了。”
周月安皺眉,帕子……很眼熟,那是是謝大人的……
何時掉的呢?
至于那契約,她根本就沒見過。
男人招呼着周月安往前認真看看,周月安抿唇,停步不前。
男子緊緊盯着她,看着她不往前,于是自己往前走了兩步,好聲好氣道:“姑娘看看是不是你的字迹,莫要不認。”
周月安見他靠近,一時心中升起一抹緊張。她呼吸一緊,下意識後退半步,莫不是要直接逼她認下?
她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四周,不知何時她已被許多人圍了起來,
而這裡面想必大多數都是徐芝娘那一邊的人。
周月安擡頭看了眼樓上,謝聞璟今日房門是關着的,他應該有事早些時候便出門了。
裴則斯,他也不住在客棧……
周月安倒不是怕認下這一樁債,她是怕自己被這些人直接帶走。
男子見她猶豫,眸色一暗,想上前動手拉扯周月安。
周月安眸色一冷,看來她猜對了,她是沒想到這些人竟這般大膽了。
“我沒有去過賭坊,各位認錯人了。”
“欠條也不是我的,也就不必看了。”
男人笑了笑,“姑娘這話說的,方才說我們口說無憑,我們拿出憑證,姑娘現下卻不認了。”
“果然是大戶人家的行事風格啊。”
周圍叽叽喳喳的讨論聲不絕于耳,周月安充耳不聞,“憑證也論真假,不如我們去官府走一遭,公堂對一對便是了。”
現下絕不能叫他們私下帶了她走,若要鬧大,那便鬧大吧,總比最壞的情況要好。
隻是,到時候,就多了些麻煩……
徐芝娘看出了她的心思,嗤道:“姑娘這心思,當這賭坊是什麼地方,留了債還能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看來你啊,誤入歧途不少時日了。一個樂人染上賭瘾也就算了,還偏偏以色侍人,是給你的錢不夠了還是……”
徐芝娘不經意間擡眼,看着她眸底的冷意,語氣一頓,身子也不禁僵了半邊,她出言不遜慣了,這些話順嘴就說了,但是為何她心中會感到害怕呢?
明明她現在就是個什麼都不是的樂人……
哦不對,還有裴氏那位公子……
可是怎麼可能呢,周月安現在的身份,怎麼能攀上裴氏。
徐芝娘這般想着,便穩了穩心神。
“廢什麼話……直接綁了算了。”
周月安眸底寒意更甚,她從來不知,這徐芝娘竟是這一副模樣……
那群男子聞言點了點頭,徑直圍了上來,周月安心中微驚,一時想要求助掌櫃,可此時她早已被圍住,宛如困獸。
看熱鬧的其實都在外圍,周月安眸色暗了下去,看來今天他們定是要把她帶走了。
“報官吧。”
周月安不再廢話,冷冷道。
“我們可不興報官。私下解決就好。”
“我要求報官。”
男人無視周月安的話,想動手上前押住周月安。
周月安冷聲道:“論身份,我是官籍女子,若真是有出閣之舉,也是宮中的教坊司前來查證指責,而非被私下帶走;論地位,我是教坊使盛贊且面聖奏樂的琵琶國手,亦是今年琵琶主位,享宮中俸祿,端正做人,你們更無理由私自将我羁押。”
那男人動作一頓,回頭望向徐芝娘。
徐芝娘也一怔,她沒想到這周月安還有這一層身份,不是說籍籍無名嗎……就算面了聖,應該也不算什麼大人物吧……
周月安不動聲色地退出半圈,淡淡道:“我不知道徐姨娘是受何人指使,隻是這一盆髒水,恕月安接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