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光終于沒有任何阻礙地沖進屋内。暖光下松文彬站起身看向床上的人,一半身軀仰躺在光明中,一半沉寂在黑暗裡。
他安靜地站在那裡,墨眸中光影交錯,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系統達成任務的機械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才打斷他的靜思。
在這清晰地光線裡,松文彬的眼神從九宸雙眸走到鼻梁,在薄唇上停頓兩秒,見其血色回籠的不錯,确定那金文對人沒有傷害。
明亮的燈光下,九宸潮濕的睡衣和汗濕的床鋪就格外顯眼。
他想了下趴在九宸耳邊輕聲叫着:“宸兄,宸兄?”人睡得太沉,沒有蘇醒的迹象。
眸光落在睡衣上,尋思了兩秒擡起手去解鎖骨下的扣子,卻在剛剛觸到時又頓住,指尖微蜷,思考個世紀難題。
要是不管九宸就這麼睡一宿,明天肯定生病起不來床。若将這身衣服脫了裹着毛毯睡,或抱回他床上睡,倒不會生病。
但……
按照九宸一點就炸的脾氣,搞不好他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命重要。
轉身剛走兩步,他又覺得這人要真一病不起,還有些不忍心,畢竟生病的滋味不好受。
躊躇了片刻,他返回床邊,絲毫不猶豫地摸向第一顆扣子,解開。然後再進軍第二顆扣子,剛要解,忽覺有股寒氣襲來,什麼情況?
他警惕地擡頭,當即對上寒氣的來源,一雙銳利的,殺氣騰騰的,琥珀色的眸子。
“你、找、死!”那雙瞳刹時燃起兩團地獄之火,唇瓣開合間,發出誅殺令。
眼見九宸似被無形的力量拉着徑直坐起身,松文彬舉手投降,一步步向後撤的同時,口中仿佛安裝發動機般急速蹦字:
“你穿濕衣服睡濕床怕是會生病我剛剛喊你了你沒應我就想幫你換身衣服絕對是好心百分之一千沒有任何其他想法!”
見九宸臉色如同閻羅降世,腳尖馬上就要觸到地面,即将要走下床……
這還了得!跑!
“宸兄明鑒——”大喊聲還留在屋内。
松文彬卻已一溜煙蹿了出去,頭也不回地逃下二樓,奔回卧室“砰!”的關上門,“咔咔咔”幾下将門反鎖,氣喘籲籲地附耳在門縫處聽聲,聽人是否追了下來。
門外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聽了一分鐘,沒聲。
但他并未放松驚覺查看,畢竟九宸走路就跟小貓似的,天知道會不會一開門,就與人臉對臉了。
又過去十幾分鐘,他已重新換了身睡衣,門外依舊無響動。
這回能确定九宸沒跟過來了,畢竟那人的火爆脾氣可是沒有耐心等這麼久的。
“咔哒,咔哒。”他輕輕擰開反鎖的門,靠着門框拉開一條縫向外看去,确認安全。
他心下放松地大開房門向洗漱間走去,正當走到二樓廊下,洗漱間門口時,“嘩啦!”一盆冷水兜頭澆他個透心涼。
“.…..”
松文彬面無表情地抹了把臉,啪嗒着水叽叽的脫鞋向後撤了兩步。
擡頭向上看,正對上九宸将盆裡最後幾滴水,秉着絕不浪費的原則往他臉上甩。
“.…..”
眼瞧着九宸甩完水後随手将盆扔在地上,雙手抱在胸前端起高貴冷豔範兒,下巴高昂絕不與他對視的傲嬌樣。
他火氣嗖地就沒了,無可奈何地問:“這回消氣了吧,我的宸兄。”
高冷少年将軍如同打了勝仗般冷哼一聲後,轉身回屋甩門,原本這門應是帥氣地摔出悶響,顯示出人有多不好惹。
可當下,破落的門框,不知道掉在哪裡的門鎖,完全關不上的門隻得“吱呀吱呀”苟延殘喘着……
松文彬勾勾唇角進入洗浴室,沖完澡後打掃完地面上的水,總算能安穩地躺在床上入睡了。
次日早晨,陽光明媚,微風徐徐。
一号樓的房門大開,香甜軟糯的氣息從廚房内傳出。随之而來的還有菜刀切到菜闆上的輕響。
毛絨們已經起床多時,三五成群的一邊嗅着香氣,一邊玩耍着等待開飯。
“呦吼~”骨翼幼虎崽歡呼着從竹林外上空飛來,細看發現它的小毛爪上還抓個綠色的紙質食品袋。
這是動物園發給飼養員的早餐,每日清晨都會放在門口。勤快的崽崽每天都給王提供取餐服務呐~
崽崽到了居住區上空俯沖向下,從衆毛絨頭頂滑翔而過,沖進一号樓廚房中。
幼虎剛想将紙袋像以往般随便一扔,卻見操作台上已擺滿各色的小涼菜,立馬星星眼:“哇~菜菜好好看~”
将食品袋小心地放在角落,随即跳上男人寬闊堅實的肩頭,探着小腦袋看咕嘟嘟的粥鍋,奶聲奶氣地驚歎:“豆子好漂亮,好香呀~”
“小心點兒,要掉鍋裡了。”
松文彬一手指節輕輕彎曲着護住幼崽,一手拿着勺子順時針攪動着粘稠的多谷粥,深邃眸中透着溫暖的笑意:“早餐馬上就要好了,幫我去叫九宸起床,好不好?”
“呀,宸哥沒起床呀,我去叫~”虎崽小腦袋蹭了下他的臉頰後愉悅飛走。
“愛撒嬌的小家夥。”松文彬擡手撫了下臉邊殘留的柔軟觸感,嘴角的弧度更彎了些。
“松哥早上好。”
穩重的大叔音從窗口傳來,松文彬擡頭見是武羅,随口吩咐:“早上好,馬上要開飯了,去通知大家放桌子吧。”
“好,”紅豹子頓了下接着問,“您知道宸哥去哪了嗎?早上晨練他沒來。”
“他還沒起床,昨天折騰太晚累到了,睡覺的時候都後半夜了。”松文彬随口說完就去拿窮奇拿回來的食物袋。
他完全沒注意到,窗外的武羅已被這一句話雷得外焦裡嫩,震驚到蒙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