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河墨連忙擺手道:“我并不是來問罪的,我隻是想再問一下,陳力海大人府上,加上下人奴仆,一共有多少人?還有,府上是不是有一條狗呢?”
沒想到衛河墨再次前來居然是為了問這個問題,老人有些怔愣,他用力回想了一下,“陳大人不喜歡有太多下人在府上,加上他又喜歡打罰下人,所以府上的人來來去去,死的死,走的走。”
“固定的隻有身邊伺候的兩個書童,一個管家,夫人那邊有三個丫鬟,馬房裡一個車夫,還有兩個家廚,負責打掃院落的下人有四個,我是其中一個。林林總總也就這些人了。”
“對,還有一條來看家的狗。”老人好像想起當時的情形,絮絮叨叨說起來。
那條白狗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陳府門口,每天圍着那裡轉來轉去,陳力海一回來就拼命沖他搖尾巴,往他身上撲。
陳力海本身是對養寵不感興趣的,耐不住白狗實在是太熱情,極大地滿足了陳力海的虛榮心,他的同僚聽說這件事之後還打趣說,這隻狗說不準是來報恩的,讓陳力海就養着它吧。
養就養吧,左右養狗也不用費什麼心。
這樣想着,陳力海就讓白狗在陳府安了家,不過他骨子裡還是嫌棄畜生髒,所以隻讓白狗在大門口那裡活動,平日就拴在門口,風吹雨淋的。
下人想起來了就給它喂飯,沒想起來就這麼讓它餓着,他們都會看碟下菜,知道陳力海對這隻狗也不上心,所以一在陳力海手下挨罰受刑,下人就去折磨白狗。
用木棍擊打,拿針戳它的爪墊肚皮是常有的事。
陳力海也不管,有一次下人正在淩虐白狗的時候被陳力海看見了,陳力海非但沒有責罰他們,反倒還哈哈大笑,讓下人下手再重一些。
奇怪的是就算經過這些折磨,白狗依然留在陳府,對陳力海和那些折磨過它的人沒有一點怨怼。一看見人還是拼命湊上去,搖尾巴。
有人說白狗也許真的是前世欠了陳力海的債,所以這輩子才會來這裡受苦贖罪。
沒人知道,白狗是妖,他開了靈智之後給自己起名叫白時。白時發現僅靠吸收天地精華來壯大妖力實在太慢了,可是要吞噬别的妖他又太過去弱小,出去隻有被吃的份。
萬幸白時發現還有一個方法可以修煉妖力,那就是靠吸食黑氣。
黑氣,也可以說是穢氣,滋生于陰暗的角落裡,包含了怨氣、死氣還有暴虐之氣,是世間産生的惡意情緒的化身。
白時兜兜轉轉,在陳府裡發現了源源不斷産生的黑氣。
一般來說,白時在别的地方吸食完黑氣以後,那裡短時間内便不會再有黑氣了。白時就要重新找地方修煉,沒想到,他能找到一個黑氣永不停止的地方。
抱着狂喜的心态,白時在陳府門前徘徊不停,他發現陳府黑氣的來源就是陳力海,于是他對陳力海報以最大程度的熱情,每次一見面都瘋狂地吸食着他身上的黑氣。
這樣的誤打誤撞行為卻被衆人認為是認主的象征,白時覺得十分好笑,不過也是因為這巧妙的誤會,他被陳力海帶進了家中,得以長久地紮根于此吸食。
說實話,陳府的黑氣不多,隻是好在每日不間斷都有,所以白時也不必擔心會有别的妖和他搶,更何況這樣費力的修煉方法也不會有多少妖采用。
不僅陳力海身上有黑氣,府裡的下人偶爾也會有,白時頓時覺得自己來這裡來對了。
說實話,這些人對白時的折磨在他看來不痛不癢,不過他發現當這些人折磨他時心裡産生的黑氣會更多,所以被折磨反倒樂在其中。
直到徐彤嫁進陳府,她注意到了這隻可憐的白狗,甚至連自己的窩都沒有。
徐彤天生就同情心強,見不得陳力海虐打别人,她明明自己也被陳力海打得遍體鱗傷,可是看到受罰的下人,也為他們感到難過,私底下偷偷給下人送去傷藥。
她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隻可憐的白狗,原本在角落生活的白時在她來了之後,突然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籠子,裡面鋪着柔軟的軟墊,甚至有了自己的專屬飯碗,再也不用舔食地上的食物殘渣。
老人:“徐夫人天性良善,下人們多多少少都感激她。她對那隻狗也好,所以那隻狗漸漸地就親近夫人多過陳大人了,陳大人還為此不高興來着。”
衛河墨想到陳力海身上的犬皮,“那隻狗後來怎麼樣了?”
“這,我也不知道啊,隻是好像某一天它就不見了,應該是被打罵怕了,就自己走了吧。我隻是個灑掃的,也不知道什麼。”
衛河墨:“這隻白狗有沒有特别的地方?”
“沒有,也就通人性一點,叫它做什麼都知道。特别,要說特别就隻有對陳大人很忠心了,不管陳大人怎麼對待它,都很黏着陳大人。”
“陳大人的喪葬事宜當初是誰辦的?”衛河墨突然想起一個關鍵的地方,陳力海既然沒死,那麼沒有屍體,又是怎麼舉辦的葬禮?
這個老人倒是真的不知道,自打徐夫人去世之後,陳力海的性情越發難以捉摸,身體狀況也愈發不好,下人漸漸被遣散走了,隻剩下身邊的兩個書童和一個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