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我們奉天子之命,還要把這牌匾挂到門頭上呢。”李長生作驅逐狀,礙于他威嚴的身形,人群隻得鳥獸而散了。
嬰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河墨,這是什麼……”
她眼神猶豫,顯然是不知道這鬧的是哪一出。
李長生和張福幾人已然熱火朝天地開幹了,架着木梯子,三下兩下就把牌匾給挂在繡坊門口。
漆黑莊嚴的木底配上金色的四個大字,襯托得這間普通繡坊都變得貴氣起來。
衛河墨和嬰甯邊說着邊往繡坊裡面進。
“嬰甯姑娘,辛苦你這些日子守在這裡照顧這些可憐的姑娘了,現在有了這塊牌匾,再不會有人敢随意闖進來了。”衛河墨這段話不僅是說給嬰甯聽,也是說給躲在繡坊裡的那些姑娘們聽。
“天子聽聞了她們的遭遇,十分憐惜自己治下的子民遭此橫禍,為了獎賞嬰甯姑娘的善舉,還賜下許多财物,請嬰甯姑娘收下吧。”
嬰甯呆呆看着眼前裝滿整整一個箱子的黃金。
這麼多……
【小姐,我們發财啦!】
小榮歡脫的聲音響起來。
衛河墨含着笑意說道:“嬰甯姑娘,你最好快些用這些黃金,去采買布料和繡線這些吧。天子開口誇贊,底下數不盡想要媚上的人,都會乘此機會湧來繡坊,要買你們的繡品繡畫呢。”
一旁偷聽的姑娘們有些懷疑。
真的會有很多人來買她們繡的東西嗎?
這段時日裡她們傷心難過甚至有人想要自殺,其實不僅僅是因為别人背後的指指點點,更多的是她們覺得嬰甯好心收留了她們,可是卻給嬰甯造成了麻煩。
繡坊裡賣的繡品,一般都是放在鋪子裡,或是大批量交由貨商進購,還有一種是大戶人家或貨商下訂單,讓繡娘們專門繡出定制的模畫。
可是自從姑娘們到繡坊以來,鬧得沸沸揚揚,那些人一聽繡坊原來的班底都換成了這些不清不白的人,心裡都覺得有些膈應。
連帶着也不在繡坊裡買東西了,庫房和鋪子裡面堆積着繡品,嬰甯為了安她們的心,還每天讓她們繡東西,生怕讓姑娘們覺得自己是吃白食,住得不安心。
一開始姑娘們沒察覺出不對,還覺得自己脫離了苦海,還能靠自己的雙手生活。可是漸漸地,姑娘們發現每天的日子越來越清閑,手上的繡品要求也隻是繡一些簡單的花花草草,還有繡坊坊主每天匆忙難掩苦色的面孔。
方珠珠覺得嬰甯有事瞞着她們不說,可是她旁敲側擊問方梨,方梨也隻是找借口搪塞,說她小小年紀想多了。
于是她仗着年紀小,偷偷溜出去打探消息,得出繡坊這些日子的進項稀少,全靠嬰甯手下其他鋪子的補貼才得以維持下去。
否則若是換作别家,沒有嬰甯如此多的産業支撐着,每天入不敷出,還得養着一大幫閑人,早就不知道在哪裡喝西北風了。
姑娘們面面相觑,“我們,是不是給繡坊添麻煩了……”
沉默和壓抑成為姑娘的情緒基調,可是離開了這裡,她們無路可去,繼續留着,又隻會給好心收留她們的嬰甯徒增麻煩。
進退兩難,不過如此。
也不怪有些心思細膩的承受不下去,選擇一了百了。
嬰甯也有些懷疑衛河墨的話,不過她以為這是衛河墨特意說來安撫這些姑娘的,因此也裝作信任的模樣點點頭,“多謝你了,河墨。”
有這麼些黃金在,就這樣養着姑娘們一直到老都足夠了。
衛河墨見她這神态,就知道嬰甯沒有相信他的話,隻能無奈笑笑。
罷了,等過一陣子,嬰甯就知道我并沒有騙她了。
自從衛河墨在京都面見天子,歐陽刺史在天子面前提了一句,水西縣有個死而複生的奇案,天子就對嬰甯産生了莫大的興趣。
他把國師傳來問他:“國師覺得,這事是真是假啊?”
國師身着白衣,端的是仙鶴飄飄之神态,可異常鮮紅的嘴唇,在白皙如雪的臉上卻襯出了幾分妖異之氣。
他困倦打了個哈欠,肆意的眼神蒙上水汽,聲音懶散道:“陛下怎麼對這種小事起了好奇心。”還不同尋常地把他從國師府裡叫過來。
誰也不知道國師多少歲了,隻知道他自打大厲朝開國,就一直擔任着國師這一職位,是真正的接近仙人的人。
大厲朝的帝王有個不為人知的規矩,除非是極大的天災,比如幹旱水災或是地龍翻身,才能叫國師出府,其他的什麼續命煉丹之類的要求,他根本不搭理。
平日裡國師就一直待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顯現在人前。
有真材實料,又不幹涉朝政的吉祥物,任誰都喜歡。
這也是曆代皇帝都讓他安坐國師府,好吃好喝供着他的原因。不然換做仗着自己有能力就妄想争權奪利的,就算是真仙人,帝王也會想盡辦法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