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孟雲娘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隻見他反複觀察這幾具屍體,确定了他們都是胸口穿洞,被掏心而死後,硬拉着孟雲娘,快步趕回驿館。
驿館。
孟雲娘瑟瑟發抖地蹲在廚房外,裡面孟三用尖刀反複捅進去,又捅出來。皮肉刀刃摩擦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回響,她緊閉雙眼,死死捂着耳朵。
“不是我,不是我……”孟雲娘六神無主,她不明白事情怎麼會一下子到現在這個地步。
“起開!還不幫俺把人處理好,想坐大牢嗎?”
孟雲娘冷不丁被叫起來,她趕緊起身。誰料一擡頭,孟三手上臉上血淋淋一片,渾身血腥味,往下一看,還抓着柔軟黏膩的心髒。
孟雲娘:“!!!”
眼前活脫脫一幅地獄惡鬼殺人的畫面。
她呼吸一窒,吓暈了過去。
等她再睜眼,恍惚間以為一切都是自己的噩夢,孟三的森冷的聲音打破了她的僥幸幻象。
“沒用的蠢貨。”
孟三指揮道:“快起來,把人給埋了。”
孟雲娘看着劉竹空蕩蕩的心口,“這樣……是要僞裝别人殺的他?”
孟三胸有成竹,雖然不知道是哪個人也在梅花林殺人埋屍。但總算有個交代,屆時就算有人發現劉竹死了,也隻會以為是那人做的。
誰讓一切都怎麼巧,死的都是書生,那劉竹也是書生。
簡直是老天爺都在幫我啊!
孟三得意道:“有人替俺背鍋,還跑什麼?”
做逃犯遠走他鄉,哪有繼續在熟悉的地方生活來得舒服。
“行了,快把人埋到那坑裡吧。”孟三看了看孟雲娘惶惶不安的臉色,決定還是打個棒子給個甜棗,免得她去報官。
“雲娘,俺這可都是為了你,這淫賊不死,難道要俺看着他們糟蹋你嗎,你讓俺怎麼忍心?”他深情款款地拉着孟雲娘的手。
她怔怔地站了幾秒,想起從前和三郎的種種,又想到如今三郎為她怒而殺人,竟也察覺幾分甜蜜。
孟雲娘反握住他的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忽略他手中的血迹,聲音微微顫抖,“三郎放心吧,雲娘都明白的。”
孟三:“……”
雖然不知道這婆娘到底想了什麼,不過應當不會有揭發他的念頭了。
他找了一輛闆車,和孟雲娘費力把劉竹搬上去。雲娘一看那慘狀心頭又是一跳,接着又想起了什麼。
“那,那顆心呢?”
孟三指了指角落,“俺把它剁碎了,放那喂野貓吧。”
驿館周圍的動物很多,平時他們的食物殘渣放在廚房牆角下,第二天就被處理得幹幹淨淨,不留痕迹。
二人怕天色來不及,緊趕慢趕不一會就到了屍坑。
闆車一傾斜,劉竹的屍身就順着滾了下去,孟雲娘深吸一口,不敢看坑裡,拿起鏟子就把土鏟下去。
孟三卻一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一手殺死的劉竹,神情看起來還有些病态和興奮。
他回味着那一瞬的痛快,任你當初有多不可一世,現在還不是被我殺了,一身髒污躺在地裡,連屍身都不全。
在孟雲娘的動作下,一層薄薄的土很快覆蓋在劉竹的身上。
孟三:“等等!”
他制止了孟雲娘,走到劉竹身邊,粗暴地把屍體上值錢的東西都扒拉下來。
“差點忘記這些好東西了。”他一一清點着,玉佩、香囊、扳指……
孟三哼笑,“這小子真是便宜我們了。”
“荷包裡還有銀子和銀票哩。”在金錢的誘惑下,孟雲娘也顧不上害怕了,拼命搜刮着一切值錢的東西。
從劉竹身上的掃掠下來的财物是夫妻倆一輩子都掙不來的,錦帛動人心,這下兩個人都沉浸在發财的狂喜中。
……
孟家夫妻本想着等過幾年,風頭過了,再把東西拿出去當掉,先用銀票,可銀票上也有錢莊和票号。
為了避免露餡,隻敢用荷包裡的碎銀子,大手大腳花了幾天,一下就用完了。
經曆過奢侈的日子,一下子又回到原狀,夫妻倆怎麼受得了,隻能不停用再忍幾年當掉東西就有錢了安慰自己。
也正是因此,兩人都沒心思經營維護驿館了,過了幾個月外面雜草叢生也懶得理會。
所以衛河墨他們來的時候,才看見那荒涼景象。
不過孟三和孟雲娘都沒想到劉竹的屍體被發現得那麼快。孟三暗暗懊悔,早知道大暴雨會沖開土壤,他就該再埋深一些。
面對捕快,孟家夫妻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生怕哪裡說錯話了。
不過好在他們隻是在此處落腳一晚。
雖然放下心來,可孟三想到那個敲門的少年,和他有意無意看向廚房的目光,就覺得心裡一緊。
他和孟雲娘一合計,覺得還是先離開這裡為上。
為了離開不顯得突兀,他借機宣揚反正驿館也做不下去了,決定低價賣掉去投奔有錢親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