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叫人來挖,沒想到挖出一具,發現底下還有,挖着挖着就挖出這麼多了。”
衛河墨走到屍坑旁邊,細細端詳。
張福拿着木箱走過來,“來,給大夥發布巾和白袍了。”他轉頭遞給衛河墨一雙羊腸手套,“你應該還沒接觸過屍體吧,看出什麼了,敢不敢下去……”
張福話還沒說完,衛河墨就已經戴好手套,穿好衣服一躍而下到屍坑裡了。
張福錯愕了一瞬:“啊?”
衛河墨陷入自己的思緒裡,完全沒注意到張福在說什麼,他神色凝重地在屍體上反複按壓他們的胸膛。
手底下的觸感果然不出他所料,這裡的屍體胸腔都是空的,一按就順着力道塌陷下去。
他起身看着這幾具衣衫淩亂的屍體,旁邊五具都是内髒全空,可新的這一具卻隻有心髒不見了。
衛河墨眯了眯眼睛,奮力把他們的衣服都扒開對比,他力氣小,擺弄屍體出了一身勁,程子君跟在他旁邊順着他的力道把屍體翻過來。
一看果然。
雖然都是心口處被開了一個大洞,可明顯前五具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隻通過心口的一個洞就把内髒全部挖空了。
死亡日期明顯最新的那具青衫男屍的洞口明顯不平整,是用利器反複割出來的。
明顯不是同一個人做的,而且後來這個有意僞造屍體的死亡痕迹,青衫男屍身上的血迹不多,呈暗紅色,應當是死了以後才被挖心。
其他幾具屍體皆有大幅度噴射狀血液分布,和青衫男屍相比血液呈現出更鮮亮的紅色,是被挖内髒而死。
衛河墨簡單看了看屍體,手剛扶上土牆正準備爬上去,一擡頭,李長生和其他捕快半蹲在屍坑旁,幾雙眼睛炯炯有神帶着敬畏地看着他。
衛河墨:“……”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好一會,衛河墨才意識到自己老毛病又犯了,一遇到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就全身心投入進去,将周圍環境視若無睹。
“實在對不住,我……”衛河墨尴尬了,想要解釋自己的舉動,卻發現無從下手。
他垂頭喪氣地想,又搞砸了,領導和前輩都還沒動,你着急個什麼勁啊!
先前就是衛河墨在實習的時候不會看人臉色,犯了職場禁忌才會遲遲轉正不了,現在估計又要坐冷闆凳了。
張福見衛河墨好像誤會了,急忙擺手:“河墨,你别想岔了,我們隻是覺得你真的很有天賦!”
李長生眼神贊揚地看着他,點點頭,“我們是真沒想到你第一次接觸這種大案件就這麼有條理。”
“做事專注是好事,捕快不正是要做到這樣子嗎?”
一貫沉默的馬幾山也開口:“瞻前顧後的捕快是找不到線索的,你很果斷,這很好。”
衛河墨喉嚨有些哽住了,他感動地想,捕快們真的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用力眨了眨眼睛的水汽,衛河墨笑容輕快,“我發現了一些地方不太對,但有些不确定的地方還需請教前輩們。”
他将自己發現六具屍體是兩人作案的猜測告訴衆人。
“來吧,大家夥都下去看看。”
李長生騰身而下,張福幾人緊随其後,隻是個個都緊皺眉頭,苦大仇深的模樣。
田回一邊摸着屍體一邊感慨,憋在布巾的聲音甕聲甕氣:“河墨,我還是想再說一句,你可不是一般的厲害啊!”
衛河墨被說得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柔嫩的雪腮微微擠出弧度,看得程子君手中癢癢的,隻想捏一下。
李長生摸索過後點了點頭,肯定了衛河墨的猜測,“确實是不同人的手法,你們看,這邊的傷口痕迹深、一擊斃命,且每具屍體的傷口位置高度一緻,兇手顯然是個老手。”
“而這邊這個呢,從傷口來看應當是刀刃反複切割出的洞口,雖然位置與前五具相差無幾,但邊緣皮肉翻卷的狀态就明顯和前面不同。”
張福把青衫男屍面朝下擺放,“不僅如此,你們看。”他向大家示意了一下屍體後腦。
“這裡有腫塊。”馬幾山仔細翻着男屍的頭發,“這裡的傷口是條形的。”
他比劃了一下,“是棍狀物擊打緻死,兇手從後襲擊,從位置看,兇手比受害者高出半個頭左右,擊打方向是斜向上的。”
衛河墨在一旁聽着前輩們的分析,知道自己的推斷沒錯後松了一口氣。
李長生站起來,拍了拍手,“現在我們需要做的,是确定這六具屍體的身份,還有,詢問附近的居民有沒有什麼形迹可疑之人或者發生過什麼特别事。”
田回自信一笑,“我去打探一番!李捕頭,你們先把屍體運回去吧。”
他走到自己的騾子前,騎上去,正欲出發,卻感到背後有一道灼熱的視線幾乎要把人望穿。
衛河墨眼神期待地望着田回,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田回:“河墨與我同去吧。”
衛河墨:“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