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貴的表情僵住,深深埋頭,“丁義倒是好似提了下主家或是主人,但我被人名驚住,急着回來報信……”
“大侄子你一向穩妥,這回怎就全沒了分寸!”遠墨捶胸頓足,一臉懊惱。
“畢竟是老爺的帖子,便是我們見了,也淡定不下來啊。”添勝勸道,扶着遠墨的手卻默默松開了。
陶貴的手在遠墨開口的時候變已然放開,如今添勝也松手,一股穿堂風從遠墨肋下而過,将他整個人吹了個激靈。
方才他見了帖子險些摔了,有什麼臉去指責陶貴?遠墨讪讪地垂下了頭。
見他消停下來,陶梓進朝其他人看了一眼,臉上或許有慌亂害怕,卻都安安分分地看着自己,一個回避躲閃的都沒有。
他垂眸思忖半晌,說道,“陶貴聽得不夠分明,就跟我一起出去看看。其他人就繼續做你們的事,等着我回來,我們再一齊商量怎樣才能見到老爺。”
前一句陶梓進說的是陶貴,後一句口上說的是所有人,眼睛卻隻看着添勝。
“進哥你放心,我們知曉該如何做的。”添勝眼神微閃,重重點頭。
“你辦事,我放心。”陶梓進拍了拍他的肩,攜着兒子往外走去。
二人沿着來時的原路返回,來到門口,陶梓進讓陶貴後退,自己拉開了大門。
“吱嘎”一聲,門外的所有人齊齊将視線投了過去。
大門一開,滿臉焦急的陶梓進跨出門檻,眼睛外四下一掃,便沖向了馬廣平。
他一把抓住馬廣平的手臂,激動地問,“馬镖頭,不知你從何處得的這份帖子?帖子主人可曾來了?他是何人?因何來此?可有我能相助之處?”
馬廣平與陶梓進相識多年,還是首次見他露出這般着急的神色,一驚之下就被他抓住,緊接着一連串的問題更是打得他暈了頭。
馬廣平做不出反應,賈赦卻是推開車門便走了下去,很感動地拍了拍陶梓進的肩膀,“梓進,不必如此激動,我就在這裡,前程往事我們都可以慢慢說。”
“老爺?!”陶梓進渾身一震,無比緩慢地轉身。
看到眼前那張熟悉的臉,陶梓進眼睛一紅,轉而握住賈赦的手,彎下身去,放聲大哭,“老爺啊!二十多年了!我終于又見到你了啊!嗚……”
灼熱的淚水落到手背,賈赦也是渾身一震,連忙安慰,“梓進啊!别哭了别哭了!咱們慢慢說!慢慢說啊!”
抽了抽手沒抽動,賈赦求救地看向跟在他身後下車的屠淵。
“賈老爺,這是你家下人?”屠淵眼神落向賈赦的手,眉頭一下皺得死緊,厭惡地道,“果真是多年未見,失了管束,才會這麼沒規矩!”
他隻覺渾身不得勁,扭過頭去大喊,“福順,拿帕子來!”
“诶,小的這就來!”福順應聲,雙手捧着幹淨的帕子,碎步遞上前去。
等不及福順,屠淵扭頭大步迎上去,拽起帕子就往自己手背上擦,仿佛自己的手也被污染了。
有了這一出,陶梓進的哭聲驟然停止,拿着衣袖就要往賈赦手背上擦,“老爺恕罪!小的隻是太激動了!小的這就給你擦幹淨!”
“不用了不用了!”賈赦連退三大步,來到屠淵身邊,搶過他手上的帕子自己擦,“四老爺身上幹淨,我拿這帕子擦擦就好。”
陶梓進被賈赦的反應徹底鎮住,傻了好一會,才擡起袖子抹幹淨臉,費力地牽起嘴角,“老爺恕罪,小的失态,讓你臉上不好看了。”
賈赦頓了一下,看看黑着臉的屠淵,沖着陶梓進回了一個同樣勉強的笑,“沒事,都不是外人。”
陶梓進嘴角咧得更開了些,咬着牙根問,“不知這位是?”
“這是四……”賈赦道。
“我姓袁。”屠淵同時開口。
賈赦順勢改口,“這是我的好友,在家中排行第四,你稱一聲四老爺或是袁老爺都好。”
陶梓進恭敬行禮,“見過袁四老爺。”
“果真是沒規矩。”屠淵毫不客氣地冷哼,扭頭看賈赦,“你還要站在這院子外面說話?”
“小的失禮!”陶梓進殷勤地看賈赦,“老爺請,我們進去說話。”
“四老爺先請?”賈赦趁機将帕子塞給湊上來的核桃,沖着屠淵讨好地笑。
屠淵又是一聲冷哼,擡腳往大門走去。
“老爺請。”陶梓進仿若未見,乖覺地為賈赦引路。
賈赦點着腦袋往裡走,順口吩咐,“今日我們都歇在這裡,你讓人多收拾些屋子出來。”
“诶!”陶梓進應道,轉身一巴掌重重拍在陶貴背上,“還不快進去傳話!說老爺來了,今日要宿在這裡,讓人好生收拾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