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點了點頭以示贊同,但此時人多口雜不适合深談,便和邢夫人一起逗着迎春說話。
先說定了挑家具擺件的事,又興緻勃勃約定一起挑花草、帳幔、衣裳……
賈母等人聊天間隙也不時過來插兩句,其樂融融的氛圍一直持續到晚飯結束,才歇息的歇息、回家的回家。
回去的車上隻有夫妻二人,賈赦再次提及銀錢之事,坦然向邢夫人承認自己的失誤,“以往是我委屈了太太。”
他已經忘記邢夫人是從何時開始吝啬錢财,但他見她吃穿用度之上并不苛刻,便隻以為這是她的愛好,除了盡量減少動用官中銀錢之外,并未如何在意。
誰想實情竟是他的妻子在憂慮未來!賈赦自責之餘便是感動,所以,他是把剛收到的私房銀子給她分一份,還是拿一部分收回的私産交給她打理,更能彌補他的過失?
見他說着話便走了神,邢夫人連忙打斷,“老爺用委屈這詞卻是言重了。自我進門,吃穿用度色色不俗,比以往好了不知多少。”
“便是所謂‘儉省’,也不過是少些不必要的抛費,又令買辦們務必拿些折扣、饒頭,哪裡算得上委屈?倒是老爺才别多心。”
買東西講價是她自幼耳濡目染的習慣,賈家采買時不是量大,便是價貴,全是最好講價的交易。自己真金白銀拿在了手裡,就算名聲再如何差,她也着實不覺得委屈。真要為了名聲,白白便宜了别人,她才會沒地哭去!
邢夫人說的真心真意,賈赦也不禁有了幾分動容,索性将心裡的疑問抛給邢夫人。
不想邢夫人聽完,呆愣了好半晌,才猛然拽住賈赦衣袖,“老爺是說要給我銀子?還要讓我打理你的私産?”
嗯,看來是都想要。賈赦明白過來,從懷裡取出剩下的那疊三千兩銀票遞給她,“這些你先拿着,私産的話,等我先去莊子鋪子看過,再讓你……”
“不不不!不用了老爺!”邢夫人兩手一推,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我們院子裡不缺用度,我這幾年攢下的也不少,便是往後放開了用也是盡夠的,你不用再給我銀子!”
“給你銀子又不是隻做家中用度。”賈赦奇怪地看着她,抓住她的手将銀票放在她手上,“你我是夫妻,雖因我修身養性之故不複平常夫妻親密,但你我不早已是家人?”
“如今我知道你喜歡寬裕些,而我手上不缺銀子,那我分你一部分,讓你歡喜些又有什麼不對?”
邢夫人捏着銀票,還是有些遲疑,“那我真的收下了?”
賈赦鼓勵地點頭,“趕緊收起來,若往後缺了少了,再問我要就是。”
再三看過賈赦表情,邢夫人終于确定他所說不是虛言,臉上控制不住地綻開笑顔,低着頭一張一張數銀票。
一張三千兩,兩張六千兩,三張……一共九張兩萬七千兩!
本想着數完就把銀票收起來的邢夫人再次呆住,她艱難地吞了口口水,眼珠都快不會轉了,“老爺,你給了我兩萬七千兩銀票?!”
她嫁進賈家,一年截流不過一千上下,這些年統共攢了一萬出頭,老爺一下就給了她兩倍還多!
賈赦不知内情,以為邢夫人在問錢的數量,有些不好意思略過自己做的蠢事,然後趕緊轉移話題,“我記得你的嫁妝裡沒有鋪子,回頭我撥幾個鋪子給你,或是收租或是做點小生意,也能打發打發時間。”
這話題果真徹底吸引了邢夫人的心神,但小生意邢夫人是一點想頭都無,畢竟她要是真能在生意之上有進益,也不會那麼在乎每年官中儉省出來的銀子。
倒是收租子,邢夫人有些心動,但也有擔心,“若是鋪子換了人打理,會不會影響進益?”
“應該不會吧?”賈赦說的也不是很确定,“我的鋪子從祖母傳到琏兒他娘,又在老太太手上轉了一圈,管事也不知換了幾回,每年的出息都差不多。”
“你要是不放心,就讓你手下的管事多跟着學一陣子,等他學成了你再完全接過來。”
邢夫人就這麼被說服了,開開心心的開始詢問賈赦鋪子的情況。
奈何賈赦做了幾十年的甩手掌櫃,除了地契房契上的字,知道的并不比邢夫人多多少。
他也隻能承諾,待送走賈琏夫婦,便趕緊去将私産的狀況探究清楚,然後早日将鋪子給她。
銀錢之事的誤會發現的雖晚,解除的卻是迅速。賈赦夫妻達成一緻,便一回書房一回後院,心滿意足地進入了夢鄉。
次日一早,賈赦剛用完早膳,賴大便果真帶了人來給他開門。
陪着風水先生在前後院都轉了一圈,賈赦最後決定,不止後院開門,在前院也開一道門通往正院去,也算是徹底将自己的院子重新融入了榮國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