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間,幾人的眼神不由得轉向賈赦放在手邊的紫檀匣子,也不知道老爺的私房究竟有多少出息?
敏銳地注意到三人的視線,賈赦擡手将匣子抓進懷裡,沖着賈琏厲喝,“看什麼看?!這是老子的私房!跟你這個不孝子沒有半點幹系!”
賈琏摸摸鼻子,剛讪讪地轉開了視線,委屈勁兒又湧上來了,扭回頭看賈赦,“既然老爺你有錢,為何我的月錢還比不上珠大哥哥?”
“因為人家沒錢了知道找父母要,”賈赦扯開一個嘲諷意味更濃的笑,“而你丢着父母在一旁,去讨好老太太和你二叔二嬸啊!”
“我是以為……”老爺沒錢,不想為難老爺的。賈琏辯解的話說到一半便住了口,就算有這些想頭,又何嘗不是他在看低自己父親?
見他察覺到錯處,賈赦當初拿了銀錢正要派人給他送去,卻得知他到那邊兩個院子都轉了一圈,卻沒想過來找他的怨氣,總算消除了一點點。
不過想要他的錢,還是沒門!賈赦又将匣子往懷裡收了收,直接下逐客令,“如今事情說得差不多,你們後日便要出發,趕緊回去收拾東西吧。”
“老爺不給姑姑姑父寫封信嗎?”賈琏驚訝地問。
他前幾天才寫了,賈赦剛要拒絕,想起當初的信件隻是寫了做噩夢擔心外甥,如今外甥人都已經沒了。而且他還想要賈敏夫婦指點指點賈琏二人,便點頭道,“一封信而已,哪個地方放不下?你們且先回去收拾,啟程之前,我再把信給你。”
賈琏答應着,領着王熙鳳告辭。
屋子裡隻剩下賈赦和邢夫人,邢夫人正想告辭,就聽賈赦道,“嫁給我十來年,你有想過改嫁嗎?”
“老爺你在說什麼?!”邢夫人驚訝得險些跌到地上,随即站起身來,豎着手指立誓,“我既嫁給你,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若有二心……”
賈赦擡手拽着邢夫人坐下,“行了行了!我不是懷疑你,不必如此!”
邢夫人順勢坐下,兩隻眼睛緊緊盯住賈赦,“既然不是懷疑我,老爺為何會有此問?”
“方才老太太說的對,我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賈赦歎了口氣,半真半假地道,“往後也沒辦法再給你一個孩子,而賈琏夫婦和你也不親近,等我走在你前頭,怕是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邢夫人噗嗤一聲笑了,“多謝老爺想着我。但老爺也聽過下人如何說我的吧?我可是攢了十多年的銀子,往後還有幾十年可以繼續攢。”
“老爺放心,再是如何,隻要我手上有銀子,日子就難過不到哪裡去。”
賈赦猶豫了下,還是問,“你真的不願意改嫁?哪怕往後一直守活寡也是一樣?”
“老爺這話問的,說句不好聽的,我嫁進賈家這些年,你也沒在我屋裡歇過幾回啊。”邢夫人又笑了,卻忍不住拿眼神打量賈赦,“倒是老爺,若是身子不适,還是趕緊請大夫才是。”
想起今天賈赦才請過大夫,邢夫人又道,“若是現有的大夫不中用,不妨試試延請太醫?或者派人去外省尋訪?”
總歸賈赦手上有錢,又不是花費不起,身體才是最要緊的。
賈赦好不躲閃地回視邢夫人,“你想多了,我的身體沒問題。隻是今天我說了要開小門,老太太卻用我院中混亂拒了你管家之事。”
“既然我都已經沒什麼希望再有兒子了,與其天天做無用功,不如打發了她們,換些實際的好處。”
邢夫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老爺要把姬妾都打發掉?!”
賈赦淡定地點頭,“這院子裡的戲曲小調我也聽了十來年了,環肥燕瘦各色美人也都經曆過了,也不過就是這麼一回事。”
是啊,以往沒在意,現在回想,他買回來的美人們,學的東西竟真是大同小異,偏偏他還能一聽十年都不膩,果真是魔怔了!
但是用來換他清醒的是……賈赦不再深想,隻對邢夫人道,“如今我厭了,正好打發了她們當做新遊戲的籌碼。”
“老爺要與二老爺争掌家權?!”邢夫人失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