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碧水寒潭邊,靜坐,煉氣。
玄門修煉,第一階段便是煉氣築基。
即吸納天地靈氣,化為己用。
碧水寒潭這裡的靈氣遠比未名峰充沛,在這裡打坐一晚,抵得過在未名峰打坐十晚。
但靈氣也不是越多越好,她目前的身體,就像一條涓涓細流,若是湧來洪水般的靈氣,自身非但不能盡數容納,反而會被沖得七零八落,因此還需循序漸進。
翌日,謝清徵從入定狀态中醒來,已不見莫绛雪的身影。
她仰頭望向山頂,忽然有些恍惚,昨晚,究竟是她醉後的一場夢?還是真的見到了那個人?
望了好一會兒,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禦劍飛回未名峰。
*
考核還沒正式到來,已經有不少師妹着急忙慌,向闵鶴師姐打探:“如果最後沒通過考核,會怎麼樣啊?”
闵鶴道:“往年通過考核的,最多隻有三分之二,剩下那三分之一的人,要麼下山當散修去了;要麼等三年後,再參加一次考核;再要麼,另辟蹊徑,當雜役去了。”
師妹們啼笑皆非:“前兩個還說得過去,可——當雜役?”
闵鶴說話風趣:“是啊,當雜役,搏一搏賭一賭,看看端茶倒水送東西的時候,會不會時來運轉,得到門派某位前輩的青睐,直接被收入門下咯。”
師妹們笑作一團,謝清徵也啞然失笑。
她要是沒能通過考核,去缥缈峰做雜役,不知道莫绛雪肯不肯要?
三月初一,内門考核正式到來。
考核的場地設在未名峰,除了外出執行任務的修士,許多人都會過來湊熱鬧。
兩三千人聚集在未名峰上,師姐師妹地喊成一片,交談聲、嬉笑聲此起彼伏。
周圍的同門,熱火朝天讨論考核後的去處,有的想去缥缈峰,有的想去紫霄峰,還有的想去青松峰:
“我聽師姐們說沐長老脾氣不太好,但她對自己人很好!”
“還有水雲峰的藍昧長老,是沐長老的至交好友,都是護短的性子,隻不過她經常外出雲遊,不怎麼收徒。”
“我要去學琵琶!赤霞峰的丹姝長老為人風趣随和,又彈得一手好琵琶……”
“千萬不要去絕情峰,聽說金肅塵長老嚴厲又古闆!”
……
“咚咚咚——”未名峰的鐘聲響了九下。
場上瞬間鴉雀無聲,衆修士斂聲屏氣,擡頭看去,見六名女子禦劍飛來,衣袂飄飄地落在擂台邊的高座上。
座位正中央是掌門蕭忘情,左下方是客卿長老莫绛雪,右邊依次坐着沐青黛、丹姝、金肅塵、藍昧四大長老。
未名峰上,所有修士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集中在客卿長老身上。
她一襲白衣,如風拂玉樹,白衣之上的那些紅色暗紋,猶似丹頂鶴身上的那一抹赤紅。
她的容貌被白紗帷帽遮得嚴嚴實實,衆修士分明隻能看清她的綽約身姿,卻仍是癡癡地望着她,隻覺她那缥缈出塵的氣度,不似凡塵中人,倒像是飛升上界的神祇。
謝清徵站在人群之中,擡頭仰望那道清冷出塵的身影。
這一瞬間,她忽然覺得自己渺小得就像是江河中的一粒小水滴,隻能遠遠地仰望那輪高高在上的明月。
明月偶然将身影投到了江水之中,她卻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伸手觸及。
自己當真可以拜她為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