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爛的知州府,幹瘦的百姓,軍營也破破爛爛的,士兵和他們的家眷好不容易到達軍營,就被容枕山分成兩批。士兵住一起,家眷單獨住在一起,日後要在這片軍區分區而住。
容訴雲這邊單行,已經接了前任知州的位置。
老知州淚流滿眶,他在這個破地方守了近三十年,人生能有多少個三十年啊!可這裡再怎麼努力也做不出功績,人員稀少,土地并不貧瘠,但雜草叢生。
種地種不出,山道也崎岖。
他都以為這輩子要老死在這個地方了,不想容訴雲接任他而來。
而且容訴雲還是金科狀元郎。
原本喜極而泣的老知州不由開始擔心容訴雲,這麼年輕,就要在荒蕪之地耗一輩子。
容訴雲看着老知州抹着眼淚離開,心情很複雜。
“人各有志,寶兒不用為老知州難過,老知州這麼多年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去,眼下能把老知州調回都城,對老知州而言已是最好的結局。”顧牧青看出容訴雲的低落,“再者寶兒已經提醒他了,若日後風聲不對,老知州便可回來。”
容訴雲點點頭。
接連不斷的車馬勞作讓他面色虛疲,原本一個月的路,他們緊趕慢趕,竟也二十來日就趕到了。
壞消息是這裡十分窮苦,可荒地衆多,早已被草木植被攀爬,光是除草都要耗費數月。
但也有好消息,之前被貶官于此的官員來了,以王青城為首,成為了容訴雲的手下。
見到昔日師長家的小公子,王青城這些壯志難酬的官員不由想起昔日師恩,但是看到容訴雲面色蒼白,弱不禁風的模樣,又不免暗自揪心。
他們新任長官如此瘦削,可還能适應這荒涼的西南。
和容訴雲有知遇的官員隻會心疼,而那些原本就是涼山州的官員隻會冷漠的看着容訴雲搬入知州府。
真揪心啊,這麼瘦。
還走兩步就會咳一咳。
他們是不是馬上就要換下一任長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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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一路咳到官場的知州大人硬生生的挺住了,到任第一天就宣布了一件大事。
統籌全洲百姓,分郡縣開荒!
瞬間一石激起千層浪。
一個州有七個郡,但這七個郡所有百姓人口加起來也不如江南富饒的一個郡人數多,能把自己原本的那些耕種土地守好已屬難得,有哪裡抽調的出人員去特意開荒。
百姓也看不懂,但他們聚在衙門前頭,看着會念字的衙役一字一頓的大聲朗誦着上面的信息,每個涼川州的土著百姓都不可思議。
開荒可分地?!
不信。
一點都不可信。
當然,也有家中兒子數目多的老漢起了心思:“這位官員,如果我報名去開荒,那我真能分到土地。”
“這是自然,這文書上有知府大人的批章。但凡報名開荒者皆會記錄在内,等田地開辟出來,我們并會按照這個名冊抽簽分地,且不論男女。”
但大多數人還在猶豫。
現在的郡縣人口和住宅彼此挨得很緊,有地的地方全是人,沒人的地方就隻有荒地和荒山。那些每天仔細克扣糧食,三餐吃不飽的百姓自然也想要新的地,但開荒談何容易,沒有鐵器,沒有牛馬,還要除去草根與碎石。
若要耗費家裡的勞壯力遠赴郡外開荒,着實是件撿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
容訴雲換了一身樸素的黑衣裳在外面看,旁邊林沐緊緊跟着他,以作庇護。
待在容訴雲體内的顧牧青将一切看在眼裡。
顧牧青悠悠喟歎:“他們還是不願意去,不過也情有可原,什麼工具沒有,那外面的草和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恢複成能種植的樣子。”
在容訴雲身邊許久,久而久之顧牧青也知曉的多了些。
讓顧牧青想到什麼,突然說道:“對了寶兒,咱們的牛是不是要到了?!”
容訴雲在心裡回他:“嗯。就這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