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柳墨沒有瞞着池宿，畢竟這太明顯了。

若是池宿失憶，他還能稍微忽悠，要是池宿沒看見這些，他也能忽悠一下，或者和池宿鬧一下，而現在……

他知道，池宿看見了，池宿也知道他知道。

所以，一切就沒有隐瞞的必要了。

“我……”

他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起，愣了好半晌才道：“我一開始出現在死亡之地，就是知道你會在那裡。”

身後的氣息更冷了，夢柳墨頓了一下，松開池宿的手，轉身看池宿，卻見池宿的臉色難看至極，甚至看向他的眼神也帶着寒意。

夢柳墨心底不舒服極了，他下意識上前一步，前面的人卻往後退了一步，看向他的眼神透着冷意。

夢柳墨心底更不舒服了，他能察覺到，這不是緣生草的作用，是他自己的心思。

他解釋道：“在遇到你的前一天，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講的是你失憶後會遇上荀向晨，說你和他會毀了這個世界，讓這個世界的人死傷大半。”

“我不想死，可身為玄天宗的弟子，除非叛離宗門，否則無法脫離，就算脫離也會被追殺，我也沒辦法對付你，所以我去找你了。”

“我想取代荀向晨，改變這個結局。”

池宿臉色難看。

一開始夢柳墨不想他和荀向晨見面也能說得通了。

池宿聲音沉了沉，“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控制我？”

聞言，夢柳墨張了張嘴，在池宿的視線下搖了搖頭，“不是。”

“一開始我是想把你送回去的。”

池宿不在，戰鬥就不會發生，池宿要做什麼，還有其他人盯着，而不是讓他像現在一樣在修真界閑逛，那時候的他是這樣想的，他對池宿沒有任何感情，也沒想過池宿那時候回去會遇到什麼，隻是想把人送回去而已。

“隻是，你說要跟着我。”

“之後我就想着，你受了傷，在外面的話我大概也能牽制一下，但沒用，我給你的那個東西你還記得嗎？”

“從秘境出來後，我就沒看見了，很顯然是沒了。”

“在那水塘底下，你對我做的，明顯表明了你不受我控制，可能還起了動我的念頭。”

夢柳墨吐出一口氣，閉了閉眼，“你那次親了我後，我就在想怎麼把你控制住，或者送走，真正讓我下定決心控制你的是發現你沒有失去記憶的那次。”

他睫毛垂了下來，整個人看着像是放松，又像是逼不得已的無奈，“傳言魔尊殺人如麻，殺伐果斷，脾氣更是陰晴不定。”

一個不戀愛腦，沒有牽制的魔尊會做什麼，即便是夢柳墨也想不出來。

夢柳墨的聲音很低，他問：“我那時候在想，我這樣對你，你看着這些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等你玩夠了，會留我一命嗎？”

池宿的手指倏地握緊，他緊緊地盯着夢柳墨，“你就是這樣看我的？”

夢柳墨搖頭，沉默了片刻，“不是我怎麼看你，那時候的我們還不算熟，而且你還一直在僞裝，比起相信你，我更相信外面的傳言，雖然那些傳言誇大了幾分。”

所以。

池宿的手指握得更緊了。

他以為，夢柳墨是慢慢地喜歡上他的，因為那張臉，或者因為其他，但現在按夢柳墨說的，就是……自保。

那麼他做的這一切算是什麼，夢柳墨後面對他的靠近依賴是什麼？

是笑話嗎？

他盯着夢柳墨，卻見夢柳墨緩慢而堅定地搖頭，“不是笑話。”

池宿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話說出去了。

“是我把自己搭進去了。”夢柳墨朝他苦笑了一下。

原本打算做一個獵人，把人的心緩慢地拉到自己身邊，結果現在，對方怎麼想的他不知道，反而……他把自己搭進去了。

“我……”

一個字剛出口，忽地，身後好似有什麼東西炸開，夢柳墨下意識站在池宿身前，擡起劍一揮，炸開的東西消失了，白色的煙霧散去，十幾個人出現在他旁邊。

那十幾個人，一個個面無表情，手上拿着什麼東西，剛剛炸開的好似就是這東西，夢柳墨繃緊了身體。

池宿掃了眼夢柳墨的模樣，頓了一下，眼神中掠過一抹複雜，半晌，他閉了一下眼睛，睜眼後視線落在那十幾人的身上。

這些人動作靈活，但是看着好似沒有什麼表情，他們不是人。

“傀儡。”前面傳來了聲音，很顯然夢柳墨也發現了，并且在給池宿提醒。

池宿一股源氣打了出去，他身為渡劫後期，力量不是夢柳墨能比的，力量飛出去的刹那，那邊的人就倒了下來，但很快，倒下的人又站了起來。

夢柳墨臉色凝重。

池宿的臉色也一樣的凝重。

十幾樣東西丢過來，帶着一股濃烈的，源氣。

那源氣落在地面，落在他們周圍，灰色的力量蔓延，擋住了他們的視線，夢柳墨緊繃着，視線看向周圍，以防周圍有什麼東西會突然沖過來。

就在他緊繃的刹那，忽然，一個人影出現在他旁邊，夢柳墨拔劍，還沒動就有人按住了他的手，“别動。”

是池宿的聲音。

夢柳墨停下了動作。

四周一片安靜，夢柳墨能聽見前面的池宿怦怦的心跳聲。

他略微安心，收起多餘的情緒看向周圍，“試煉？”

這些攻擊看起來并沒有什麼攻擊性，反倒是有意為之。

“确實是試煉。”

“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