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乘雲 > 第103章 滄海遺珠(一)

第103章 滄海遺珠(一)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肉體凡胎穿不過迷霧,被隔絕在海上國之外,造訪海上國的客人,隻有身懷功法的修道者。所以奉仙觀主一見到陌生面孔,就能斷定他們必是同道。

不止一個人,整個海上國,從天降下的無盡長壽,囊括了海上國的所有人。

蔚止言向着窗外,極目遠眺。

海上國由十四座相近海島組成,四面八方的霧氣環繞着各座島嶼,海霧以内,都屬海上國的國土。

奉仙觀所在的明月沙,是位于海上國最東邊的一座小島。明月沙島嶼的北側,尾端延伸出一段海岬,奉仙觀就坐落在海岬的一座山頂上。

道觀背靠青山,三面臨海。窗外可見連綿的山林綠樹,山腳下連着一條長長的海岸,沿海拔地而起一座白塔。海浪輕翻,更遠處乳白的濃霧湧動,再也看不清外界。

“無源之水必然枯竭,除非它不是無源之水。”

蔚止言遙望海霧,看出了門道:“環島迷霧是個法障。”

他因此認定:“這座海上國,多半得到了一件靈寶的庇佑,但不完整。”

“靈寶?”沈欺也向遠方的海霧看去。

蔚止言解釋道:“比方說一件仙界寶物,不慎掉落到人間,若是再恰巧撞了時運,玄機使然,便會引發人間奇觀。”

“越是稀奇古老的寶物,引發的奇觀越甚。”

沈欺明白了。

他母親月深鈴的故鄉,月诏國,正像蔚止言說的,遇到了一件仙家寶物。

月诏國地處大漠深處,本來隻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黃沙。離煜無意間丢棄太胥圖,太胥圖從仙界忘憂都墜落,飄飄蕩蕩地落進人間,它在人間最初降落的地方,就是月诏國。

此後短短數年,大漠裡林木抽芽,生機湧現,簇擁出一個被譽為沙漠明珠的國度。

念頭一閃,沈欺忽然想起:“在鯉鎮時,我們看過一出皮影戲。”

鯉鎮李老爺的府上,皮影班演過一場曆險故事。雖然因為鏡中鬼作怪,那場戲沒能演完,可是前頭的情節扣人心弦,沈欺記憶猶新。

戲裡講道,一整個海國憑空消失,世人為此驚奇,前前後後派遣了許多船隊前去尋覓,仍然未果。

給皮影戲寫戲本的秀才也寫過邢國相關的戲目,想來沒少從正史野史裡取材。邢國的戲是由傳言編寫而來,海國那出戲,怕也是來自民間傳言?

有關邢國的傳言,幾分假亦有幾分真;皮影戲裡“海國”的傳言,或許也不全是無稽之談。

“如果人間确實有一座海國消失了,”沈欺對蔚止言說出他的推測,“那海上國原本和其他國家沒有兩樣,遇上了你說的某件靈寶,才會與世隔絕。”

蔚止言:“這件靈寶并非一直就在海上國,是有一天突然降臨的。”

“嗯,”不作多想,蔚止言說出個時間,“大概在兩百多年前吧。”

海上國憑空消失,“消失”,證明以前存在過。從靈寶降下的那一天開始,海上國得到長生,同時消失在了世人視野中。奉仙觀主說他今年三百零三歲,再看他的面相正值不獲,故而海上國的“長生”,至今已有兩百來年了。

“為什麼說不完整?”沈欺發問。

他在意的是蔚止言剛才那句:海上國得到了靈寶庇佑,但“不完整”。

蔚止言耐心道:“落在海上國的這件靈寶,不完整。”

“假如是一件完整的靈寶,不應該回絕天地間的流動,更不應毫無顧忌地施放靈澤。”

海上國得到長生,卻成了封閉一隅,這是其一:回絕天地之間源流;海上國人人長生,不需要任何代價,這是其二:毫無顧忌地施放靈澤。

沈欺又道:“能看出這東西的來源嗎?”

他那一隻杯盞空了,蔚止言替他斟滿,才道:“現在的話,難。”

海上國的人把長生當成“天賜”,全然不知道靈寶的存在。落在海上國的靈寶是什麼,未知;靈寶落在海上國哪一個地方,也是未知。這一時半會,蔚止言隻能看出它和仙界有些淵源,再具體的無從看起。

除非他們找出海上國的靈寶,話又說回來,六界之中出現過不少次,有靈寶降落某地招緻了奇觀,然後靈寶本身消散,奇觀卻還能維持不滅。

海上國的靈寶找不找得到,甚至還在不在原地,都是個問題。

“仙界不可妄意牽扯凡世氣運,天庭有過禁令,不允許神仙私自将仙界之物帶到人間。”蔚止言隻能初步判斷,“海上國這個,不像神仙有意為之,更像巧合之下遺落的,要再觀望一陣。”

“禁令不允許,但你說‘海上國這個’,不是神仙有意為之。”

沈欺聽出了點别的故事:“也就是說,曾經有哪一次,神仙故意把仙界的東西帶到過人間?”

……沒想到疑是這也能聽出不對。

這下真問到蔚止言不甚清楚的一段仙界史了,蔚止言賠了個笑:“這個陳年往事,其中内情隻有夙饒說得清了,要是想聽,回頭我找他問問。”

“算了。”

夙饒才知道的仙界往事,那就跟海上國沒關系,繞遠了。

沈欺說回當下:“海上國古怪,這奉仙觀也古怪。”

奉仙觀是正常道觀,觀主待客之道也十分周全。可自從他們被帶進道觀裡,細究觀主一言一行,無不透露着說不上來的奇怪。

這種奇怪,一時難以給出個準确的形容。

沈欺分辨過,奉仙觀主對他們沒有惡意,表現出的歡迎不是作假。但是歡迎之餘,雜糅着一些其他的心思。

顧忌?提防?警惕?

都不完全相像。

奉仙觀主對他們,歡迎有之,試探有之,避諱有之。前者畢露無疑,後兩者,不聲不響地掩藏在歡迎之下,常人難以察覺。

蔚止言深以為然,道:“奉仙觀主很是在意我們的年歲修為。”

奉仙觀主不隻口頭上問了,還隐秘地探查了他們的歲數和道行。不過隻要蔚止言想,他說多少,對面的觀主再怎麼探,探出來的永遠隻會和他說的吻合。

畢竟神仙無事不下界,哪怕是因故去到人間,按照仙界規矩,隻要與凡人交涉,時時刻刻須在周身設一層障眼法。

這層障眼法,蔚止言隻有第一次路過人間時沒用上,由于那次他從頭到尾是乘風來去,連一個人影都沒撞見。除了那次,蔚止言每每下凡必備障眼法,否則不要說壞了仙界的規矩,以他這樣走出去,不需說一個字,任誰都能看出來這絕非紅塵中物。

上次去鯉鎮是跟沈欺一起,蔚止言便把兩個人身邊都套了一層。這次也不例外。

障眼法一設,凡人自認為看到的他們的形貌,通通隻是霧裡看花,看不清晰而不自覺。

形貌如此,脈象修為之類更是如此。蔚止言說他們今年雙十年紀,随便海上國的人再怎麼看,他們兩個人都隻能是二十歲的人間修者。

觀主試探他們,反而不知不覺見全被他們試探了回去。甚至就在關門前,蔚止言還從随身燈籠裡擇出一縷靈光,悄悄跟在了觀主身後。

蔚止言今天提的燈籠精巧别緻,被他擱在房間一角,懸空漂浮,洗魄燈芒瑩瑩閃爍。

這盞燈籠與他前兩次出遠門随身攜帶的樣式一緻,鑒于鯉鎮熄燈撞鬼、冥界熄燈撞傀儡的慘痛教訓,蔚止言再逢出門,必給燈籠補充上足夠的洗魄燈芒,确保遠途夠用。

有了這縷洗魄燈的光芒作耳目,觀主聽到看到的,一律傳回蔚止言手上。一有異常,他們能立刻知曉。

“那個觀主,他還試探了來客是否精通陣術。”沈欺又道出一個疑窦。

是怕他們精通陣術,發現什麼不該看到的法陣?

但這一路走來,所過之處并不見害人的邪陣。

“我沒發現邪陣,”沈欺和蔚止言求證,“你呢。”

沈欺的陣術課成績名列同級第一,到底是限于同級,才學了數月,比不過旁邊這位守樓人兼守陣人。

不用沈欺多說,他活了幾千年下凡隻有二十歲的遠房表弟自覺打開了銜雲,揮扇,不遺漏奉仙觀裡外各處,細細感知了一番。

法陣密布,其中以觀主提起的聚靈陣最甚,一個接一個,幾乎步步成陣。

“的确沒有邪陣。”

“以聚靈陣最多,極密。”

“雖是密了些,”蔚止言一手捏着折扇,另一邊指骨叩了叩扇柄,“倒沒有壞處。”

奉仙觀布下的這些聚靈陣,确實是一種聚靈澤、鎮邪詭的法陣。

“最密集的一處聚靈陣,”蔚止言合攏銜雲折,扇尾一挑,“在那兒。”

沈欺朝着折扇所指方向看去,靜室的另一扇窗對着奉仙觀,蔥蔥樹蔭後,隐約可見一座法壇。

法壇底下畫着密不透風的聚靈陣,外圍豎着一圈石雕,隔出一個避免閑雜人等入内的禁陣。

沈欺挑眉:“看來那就是觀主說的聖壇了。”

蔚止言颔首,繼而發覺什麼,神情一凝。

“……不對。”

沈欺:“怎麼?”

“奉仙觀裡,隻有那座法壇底下的聚靈陣,”蔚止言說道,“有被破壞過的痕迹。”

“痕迹很新,就在不久前。”

還不止。

“破裂過的聚靈陣,又被人重新修補好了。”

沈欺放下了杯盞:“法壇裡面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

蔚止言用折扇在空中劃了個圈:“那座法壇裡,現今空無一物。”

……海上國、奉仙觀。

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沈欺輕聲笑了下:“奉仙觀主說,島上來客隻有修行之輩。”

“六界既存的修行,可不隻是仙道。”

——還有妖魔鬼怪之流。

看奉仙觀主談話之間流露的意思,海上國衆以為,能夠踏足海上國的修道者,等同于求仙問道的“正道”。

或者他們是對的,或者,是海上國隻發現過正派的道修。

而譬如說,一個修為不淺的魔族,其實同樣可以穿過霧障,來到海上國,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躲過海上國的視線。

越是撲朔迷離,越有意思。

如果說先前還存疑,現在沈欺可以确定,白錯必定來過海上國。

跟随觀主的燈芒尚未傳回異動,沈欺眼觀四向,相中了海邊高高聳立的白塔。

觀中“聖壇”,還有島上“聖塔”。

他一口飲盡杯中物,拉上蔚止言。

“先去那邊瞧瞧。”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