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兩隻臭襪子的攻擊終于激起了習硯的怒火,他猛地坐起身,把襪子往地上一摔,罵罵咧咧道:“哪個煞筆敢拿襪子扔我?”
才罵了一句,沒想到效果竟然出奇的好,周圍在一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對面床上的公鴨嗓像是被他淩厲的氣勢吓到,保持着扣腳的姿勢僵在那裡,磕磕絆絆小聲問了一句:“你你……你剛才說什麼?”
而其他但凡醒着的,也紛紛從被窩裡探出頭來,瞪着他,皆是一臉見鬼的表情。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習硯心中警鈴大作,面上卻不動聲色。
和衆人大眼瞪小眼對峙了半天,他趁機借着這一刻的空隙,弄清了目前狀況。
這是一間标準的六人寝室。
左右靠牆各擺放着三張床,是最常見的上床下桌結構,胡桃木的色調使不大的空間略顯沉悶。
除了地上橫七豎八扔着的幾雙鞋子,和搭在欄杆扶手上随處可見的襪子内褲之外,整體還算幹淨,沒有男生寝室裡慣有的怪味。
習硯探查的視線轉了一圈,最終顫抖着落在身前的一雙手上。
一雙纖細修長,讓人看了就移不開眼的手。
皮膚如牛奶般白皙細膩,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十指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色,像某種晶瑩剔透的水晶糕。
好看是挺好看,就是不是自己的。
習硯眨巴眨巴眼,用不太靈光的腦袋瓜努力思考着。
不管是剛才酸爽的臭襪子還是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實,真實得不像在做夢。
結合公鴨嗓叫出的“栾亦白”這個名字……
根據自己閱文無數的豐富經驗,習硯面露苦澀,艱難地得出了一個結論。
自己這是穿書了。
還特麼穿進了一本極其口口充斥着法外狂徒的不可言說文。
最最最不能忍受的是,穿成了文裡被各種姿勢各路渣攻輪番口口的主角受。
習硯菊花一緊。
——NO!!!
他仿佛聽見自己腦袋裡有一千隻土撥鼠在尖叫。
每一聲都控訴着命運的不公。
習硯兀自沉浸在震驚和難以置信之中,那邊公鴨嗓卻先一步回過神來,手忙腳亂藏起自己剛才的窩囊表情,沖着他嚷嚷。
“栾亦白你小子長能耐了啊,有種再罵一句試試?”
一句話說得鼻孔朝天吊氣無邊,還伸出一根手指朝習硯指指點點,一副沒經曆過社會毒打的煞筆樣。
習硯冷冷瞥他一眼。
煞筆被他眼中明晃晃的輕蔑鄙夷戳到痛處,一點就炸,“你那是什麼眼神?你敢看不起我?我,我……”
他氣得滿臉通紅,我我我了半天,最後一拳砸在床闆上,用難聽的嗓音憋出一句:“看我怎麼收拾你!”
習硯沒被他無能狂怒的樣子吓到,反而真誠發問:“你你你,你是結巴嗎?”
隻一句話,就讓公鴨嗓化身被掐住喉嚨的鴨子,憋得臉紅脖子粗,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在習硯接二連三的挑釁下,公鴨嗓終于徹底發狂,憤然大叫一聲,像隻沒頭蒼蠅,在床上翻箱倒櫃四處尋摸。
就在習硯好奇他還有什麼新花招時,便看見公鴨嗓用掏鋼管斧頭西瓜刀的架勢——
從枕頭底下被子裡面床墊下邊各種犄角旮旯,掏出了一堆穿過但沒洗的臭襪子。
習硯:“……”
算我高估了你。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戰得有來有回,可寝室裡卻沒有一個人出聲勸阻,似乎都在等着看好戲。
習硯拿眼睛略略一掃,就對上了各種或戲谑或窺探的目光。
總之,都不是什麼好人。
他懶得再參與這一出無聊的鬧劇,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地穿好衣服拿上手機,動作利落爬下床,然後無視公鴨嗓“栾亦白你去哪這種程度就怕了麼”的大喊大叫,“砰”一聲甩上門,出了寝室。
習硯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将公鴨嗓那張欠揍的臉按進廁所裡洗刷刷。
如果真的那樣做,絕對不符合栾亦白受氣包的人設。
習硯還不能确定OOC會帶來什麼後果,所以謹慎起見,還是暫時避免沖突比較好。
不過,“退讓”兩個字,對習硯這種忍一時越想越虧,退一步越想越氣,能動手絕不哔哔的性格來說,有點難做到。
他隻好再次深呼吸,嘗試着用穿書這件事轉移注意力。
……更暴躁了是怎麼回事!
啊啊啊啊啊!!!
習硯狠狠扯了扯自己的頭發,簡直想拿着腦袋往牆上撞。
電光火石之間,他蓦地想到什麼,停下腳步,面露驚恐,迅速将全身上下摸了個遍,動作快到雙手舞出殘影。
然後大大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沒有摸到什麼不該存在的東西。
習硯苦中作樂地安慰自己。
還好栾亦白即使生在海棠,也不是什麼雙杏大乃男媽媽,更不是什麼身嬌體軟Omega,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生理結構正常的,性格稍微軟弱了一點的美人受。
還好還好……
好個屁啊!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