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閱川一哂,差點被自己的唾沫嗆到,“你這不叫跟我一起睡,隻是因客觀條件所限,被迫湊合休息。”
回應他的是嚴止行委委屈屈的眼神。
“......”,李閱川擡眸目視橫梁,倏而掩目歎息:“算了,咱倆都别說,我也怕他鬧。”
這一宿幾乎無人安眠,不到六點不約而同從房間聚到院子裡。幾人草草吃了頓食不知味的早飯,然後李閱川主動坐進嚴止行的保姆車,讓嚴止行把車開到村頭的大柳樹下。
别看嚴止行平時不靠譜的時候偏多,但他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不多問,讓幹啥就幹啥。
直到看見李閱川點名的目的地内圍着一圈嗑瓜子的老太太才後知後覺地質疑:“小川,你現在就加入是不是早了點?”
“不早,軍情六處的會員卡沒有年齡限制。”
李閱川面色慣常的冷,但卻實打實開了句玩笑。
大柳樹枝葉垂到沙土地上,風一吹過就劃出幾縷細微的揚塵,嚴止行盯着看了幾秒,突然明白了季青衍。
說實話,在這一刻之前,他一直認為李閱川和季青衍倆人能成主要歸咎于李閱川長得帥,不隻是一張臉,而是一舉一動都好看,無論何時抓拍下來都跟征兵海報似的。
季青衍模樣也不錯,但明顯不是李閱川這一款的,應該算是未發育成熟的團子款。
他估摸是因為季青衍自己荷爾蒙過低,而李閱川荷爾蒙高得直往外冒,所以倆人相互吸引了。
但真的相處下來才發覺,李閱川其實性格很好,熟了之後甚至還很有趣。
好似漆黑的鋼槍“嘭”一聲打出來一捧七彩糖球,這種冷硬又可愛的相悖感很難去形容,總之确實跟季青衍這種外白内黑的人挺配。
保姆車開到近處,李閱川瞬間“癱了”,嚴止行從後排取過輪椅,半扶半抱把“肌無力”的病号塞進去,而後一步一步推進李家村流動廣播站。
“呀呀呀!這不是小川嘛!這是怎麼了啊!”
“哎呀!李家二小子咋回事!!”
“我滴菩薩啊!!”
縮在輪椅中的李閱川頃刻間炸開了情報組的鍋,視線正中的他目光悲涼,聲線苦澀,“大娘,嬸子,你們可得給我做主啊!”
卧槽!
嚴止行在輪椅後面差點咬了舌頭!
真沒看出來,李閱川你星眉劍目的,竟然還整這死出兒!
李閱川說完就掙紮着往下跪,衆人哪能讓他真跪下去,七手八腳把人重新按回輪椅。
李家村裡大多本就重男輕女,加上李閱川從小就踏實忠厚,成年後保家衛國,轉業之後又在北京掙大錢,幾乎是村裡大爺大娘心中的女婿/兒子第一人選。
再結合不着調的爹媽,更襯出這孩子不容易,按村裡的話說:歹竹出好筍!
大娘嬸子們不比同齡的小姑娘,心疼和關心都沒需要藏着,你一言我一語連忙問這是咋弄的,咋坐上輪椅了。
淚水眨眼間湧進眼眶,李閱川苦笑低聲說:“我爸打的。”
周遭頃刻間鴉雀無聲,足足過了有一分鐘,村長的丈母娘才第一個開口,“這個混賬!”
有了第一個開口的,其餘人也放開跟着罵,罵了幾輪村長丈母娘作為主事兒的又問:“小川啊,鐵峰為啥給你打成這樣?”
李閱川仰頭看向頭頂的枝條,好似在努力把即将奪眶的淚水憋回去,良久才歎息着答:“因為小霞。”
周遭再次靜默,過年時李鐵峰兩口子在年夜飯上鬧那一場,沒到初七就傳遍了全村。
說對李閱霞沒造成影響是不可能的,小姑娘自己也察覺出上下學路上村裡人看她的眼神中有從未有過的探究與戲谑,隻能低頭默默快走。
李閱川大費周章一大早過來想說的就是小霞的事情,見大家上勾,立馬趁熱打鐵:
“大娘,嬸子,你們都是看着我和小霞長大的,都不是外人,我也不瞞你們。過年時候我家鬧翻天了,我爸非要去找小霞親媽,我媽攔着不讓,但小霞這孩子心思重,不吃不喝好幾天。我心裡不落忍,就托杭州的戰友幫打聽,結果真打聽着了!”
李閱川一拍大腿,半秒内,十三雙眼睛齊齊冒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