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多幾百塊錢的事！！！

李閱川對着李閱敏的背影脫口而出：“大姐，1100是售價？”

李閱敏眉梢一厲，回身反問：“那不然呢？我這兒根本不愁賣！”

言下之意是如果按照成本，那就少掙了這幾件的利潤差價。

李閱川氣到失語，剛想争論幾句，但餘光掃到身旁漲紅臉的小霞，以及滿眼八卦的另一位小姑娘。

妹妹愈加難堪的神情使得他不想也不能再多說半個字，即刻按下最後一位密碼，連招呼都沒打，迅速帶走了小霞。

臘月底府西縣的氣溫已然全天零下，短短半小時就足以讓停在路邊的小轎車上霜。李閱川直視面前白蒙蒙的擋風玻璃，盛怒中仍在克制情緒，生怕二次傷害到小霞。

細微的啜泣聲響起，他扭頭看到李閱霞正用粗糙的手背在臉上胡亂抹。

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妹妹，也不知道大姐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輛車平時沒人開，雜物匣裡連手紙都沒有，李閱川憋住粗喘，屏氣發動車，沒往半小時前提過的雞柳店去，而是改道去了縣裡最大的綜合商場。

路上他問小霞想吃什麼，小霞一聽哭得更厲害了，連話都說不清。

李閱川明白妹妹受委屈了，大姐弄這一出他心裡也不好受，但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眼看問不出答案，李閱川自己拿主意把李閱霞帶進商場四樓新開的的自助烤肉店。

李閱霞怎麼說也是小孩兒，她之前從沒吃過自助餐，一進來就被“随便拿随便吃”的模式吸引走大半的注意力，來回取了幾趟吃的後情緒慢慢平複下來。

兄妹倆剛安穩吃上，平放在餐桌上的電話響了，屏幕上明晃晃兩個大字：季總。

李閱川下意識看了一眼對面正專心吃四方奶油小蛋糕的妹妹，上半身後仰貼着椅背接起電話，“喂，季哥。”

“呼——”，季青衍如釋重負般歎氣，“吓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呢！”

“啊？”

“小川，你已經18個小時沒回我信息了......”季青衍的失落從聽筒鑽進李閱川的耳道。

他不自覺又往後挪了挪，凳子腿發出刺耳摩擦音，李閱霞聞聲擡頭看向對面。

“季哥，我沒看信息。”

“哦，你沒事就行，到家了嗎？”，季青衍語調輕快聊家常。

“到家了，正在吃飯。”

李閱川措辭中想挂斷的意圖太明顯，但季青衍硬是裝聽不懂，竟然還接着問：“在外面吃呢？聽你那邊鬧哄哄的。”

“嗯。”

季青衍心裡一緊，裝作不在意地打探：“剛回家就出去啦~跟誰呀？吃什麼呢？”

李閱川頭頂的耐心條快速往下掉，嗓子都開始發沉，“跟小霞，烤肉。”

一聽是妹妹，季青衍瞬間心頭敞亮，怕李閱川嫌他絮叨，趕忙挂斷。

李閱霞聽提到了自己，好奇問電話那邊是誰。李閱川一滞，斟酌用詞道：“同事。”

李閱霞卻瞪大眼睛，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這個聲音是不是青衍哥哥？！”

這個稱呼激得李閱川額角直跳，否認的話即将出口的刹那倏而想到他們倆之前在視頻裡見過，隻不過那時自己和季青衍的關系還沒現在這麼不可言說。

李閱霞看二哥不吱聲，權當是默認，自顧自繼續問：“二哥，上次你說青衍哥哥是你的朋友，你倆還是同事呀？”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對成年人的世界本能好奇，加上李閱川沉默寡言的性子，在家時很少提及自己生活的另一面。

之前在部隊時是不能提，現在是不敢提。老家的小村子不比北上廣，“同性戀”三個字在這裡基本等同于“精神病+變态”。

再輔以村頭大柳樹下那幾個有名的碎嘴子，李閱川都不敢想萬一自己現在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的事兒傳出去，能炸開多大的鍋。

估摸着應該是：原子彈精确打擊村長家院子裡那口古井，騰起蘑菇雲的同時崩出來的石頭塊子又當街給了村支書一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