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綻以前住在椿城鸾平山,靠近郊區,離城區卻又很近,上學有李叔接送,半小時車可以開一個來回。
鸾平山下是富人的别墅區。
沈遲至今還記得那棟别墅,透光的彩色玻璃,精巧的實木樓梯,滿牆的藝術畫,窗明幾淨的房間。
他們在那棟别墅裡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打手.槍,第一次說“我喜歡你”。
蘇綻離開以後,沈遲曾經在鸾平山等了很多個夜晚,翻牆進過一次别墅區,被保安抓過一次現行,後來才打聽到那棟别墅早就沒有人住了。
搬到哪兒了?
沒有人知道。
蘇綻就此消失,足足七年杳無音訊。
沈遲沉默的時候總是能将時間無限拉長,蘇綻在寂靜中想到這種可能,撐起身子來問他:“你去别墅找我啦?”
沈遲沒否認,輕輕地“嗯”了一聲,在床邊坐下和他重提舊事。
他知道蘇綻這幾年都沒什麼錢,不由地也想到一種可能,問:“别墅是賣了嗎?”
“沒有。”蘇綻這次很快就說了實話,搖搖頭,帶着點事後的懵然說,“那是兇宅,賣不出去。”
沈遲一愣,他想錯了。
整個房間都跟着沉寂了半晌,素白色的軟裝讓人覺得心裡空蕩蕩的,眼前的人渾身是汗,正掙紮着将身上的T恤往下脫,大概是想要去洗個澡。
沈遲愣着看他,難以置信地開口:“什麼意思?”
蘇綻不在乎地笑笑,汗濕了的T恤終于被脫下來,身上的紅暈卻仍然沒有散下去,胸前兩點格外腫。
他累死了,趴在床上沖着沈遲搖搖手,“七年前,我爸爸死在家裡。”
蘇淮生對蘇綻很好,提起這個話題,他的語氣難免沉了一點,“事情鬧得很大,後來我舅舅接手這些事情,房子挂了好多年都賣不出去。”
他有一點感慨,躺在床上翻了個身,仰面朝向慘白的天花闆,輕飄飄地笑了一下,有些滲人,“那時候最缺錢了,房子要是能賣,能少打好幾年的零工呢。”
沈遲欲言又止,好在蘇綻很快又恢複了之前的語氣,感歎般地笑了笑,“不過也沒事,我現在不是也挺好麼。”
沈遲一時沒有接話,順着他的話擡頭環繞這間休息室。
他記得這是走廊盡頭的房間,比酒吧一般的包廂要大,裝修更偏向于卧室,而不是普通的休息室。
他确信這裡就是蘇綻落腳的地方。
“回椿城沒有房子住,堂堂C.joy bar的老闆就住在休息室裡,你管這叫挺好。”沈遲垂眸看向他,眉心微微皺起來的樣子,“蘇綻,你的謊話要說到什麼時候。”
“我沒!”蘇綻扥着脖子反駁他,剛說了兩個字就說不下去了。
他想說自己現在混得真挺不錯的,管着一家收入不錯的gay吧,坐擁KE和阿卓兩大得力助手,最主要的是當上老闆了呢。
可是轉念一想,如果當年沒有出事,那麼他此刻的确不會出現在這裡。
二十五歲是什麼年紀呢?
放在原來那個領域,他應該還在學校讀書。
蘇綻無力地笑了一下。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他仰面躺着,身上已經被折騰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隻有光裸的胸膛還在不住起伏,他用喉間的氣音說,“還能見到你就很好了。”
沈遲被這話傷了一下,蜷在身側的手不知該做什麼動作,掙紮了半天,在蘇綻的白色床單上撚下一片汗漬。
巧克力的甜香已經越來越淡了。
沈遲俯身,用指腹去抹蘇綻的眼角,那片皮膚接連哭下來已經腫得很厲害了,薄繭碰上去的時候竟然有輕微的刺痛感。
蘇綻哆嗦着閉了閉眼,眼角又有一點濕潤。
沈遲脫了鞋,單膝跪在床沿上,右手捧着他半張臉,左手輕輕掰開他的腿。
“這麼容易滿足嗎?”他湊得越來越近,說話時聲音不免被壓低,灼熱的氣息噴在蘇綻的耳邊。
他的酒可能還沒有完全醒過來,捧着蘇綻的臉問:“隻要我一個人就夠了?”
蘇綻輕輕點頭,不清晰地“嗯”了一下,眼睛要閉不閉地眨動着。
他伸手去讨要沈遲的抱,胳膊舉不起來,連指尖都在不自覺地顫抖着,最後終于夠到沈遲,揪住他身上的布料,緊緊攥在手裡。
像是要把這個人攥在手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