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有人在他的耳邊低笑了一聲。
路過的車輛鳴響一聲,蘇綻猛地回過神來,順着記憶裡的方向看過去。
路口空蕩蕩的,并沒有什麼人。
這個時候的風帶着一點兒涼意,但吹在人身上卻很舒服,蘇綻靠着老楊樹眯了眯眼睛,心裡忽然陷出了一個小小的坑。
有一渦水在小坑裡來回旋轉,咕咚咕咚,隔着一道風都能聽見聲音。
蘇綻忽然改了主意。
他不想等到明天了。
今天幹我吧。
阿卓給過沈遲的單位地址,離一中不算很遠,蘇綻對那一片很有印象,開車二十分鐘就到了。
這時候是上午九點。
律政大街從南到北一串小國旗,每一面都在風裡飄揚。
蘇綻看了看,發覺還有一個月就是國慶節。
建築物排開一溜兒,律所就在其中最顯眼的那座寫字樓上。
很不幸,是要預約的。
蘇綻擠在前台處比劃,“就是那個很年輕很帥氣,笑起來很好看,身高有一米八六的沈律師!”
他擡手一比自己的身高,“比我高半個頭。”
前台負責接待的小姑娘們面面相觑,“您說的,不會是沈遲吧?”
“就是他!”
沈遲哪兒笑過了。
“先生。”小姑娘笑着遞過簽字表,“預約信息已經填好了,您是在這兒等嗎?”
蘇綻嗯嗯啊啊地說自己就在這裡等,沒兩分鐘就忍不住跟人家聊了起來。
“沈律師在你們律所工作多久啦?”
“三四年了吧。”
蘇綻掐着指頭算了算,那就是剛畢業就工作了。
“他人緣怎麼樣?”
小姑娘思考了一會兒,如實回答:“也就那樣吧,沈律師很高冷,平時都不怎麼跟我們說話的。”
“那有小姑娘喜歡他嗎?”
小姑娘一擰眉,誠心發問:“你問這個幹什麼?”
蘇綻自以為壞笑了一笑,實則挺甜。
他趴在前台的吧台上咧開嘴,綠色小貓領帶從衣領下軟哒哒地探出來。
“我在追他~”蘇綻小聲說。
幾個小姑娘互相看了一會兒,然後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壓抑且激動的聲音。
天啦!
蘇綻在樓下等了半個多小時,始終沒等到沈遲的消息,他下意識地以為是沈遲不想見自己,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都說好了明天幹我的,沒道理現在送上門兒的他不要。
蘇綻旁敲側擊地問沈遲在見什麼客戶。
“這都是要保密的,不好意思蘇先生。”小姑娘深感抱歉。
蘇綻“哦”了聲,整個人頓時變成一隻霜打的茄子。
他在接待大廳磨了一會兒地磚,一直等到幾個小姑娘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稍稍轉了出去。
電梯拐角處,拎着早點的外賣員與蘇綻面面相觑。
外面員解開自己的馬甲,率先開口:“這樣真的合适嗎?”
蘇綻随手給他轉了個紅包,“放心吧。”
他沖外賣員擠了一下眼睛,“我就是追個人。”
那種“哥們你懂的”的表情瞬間讓外賣員放下心來,一看眼前這個人就是跟女朋友吵架了才想出這個鬼點子來的。
蘇綻把自己僞裝成外賣員,拎着一袋黃焖雞敲了敲律師事務所的玻璃門。
“蘸先生的外賣!”
一出口他才覺得這位先生的姓有些奇怪,但由不得他多想,整個律所的人已經齊刷刷地擡頭看了過來。
蘇綻一開始以為自己僞裝得不夠好,轉念一想,又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太帥了。
都沒見過這麼帥的外賣員啊。
就在他竊喜了一會兒,終于想起“蘸先生”的時候,熟悉的人影已經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沈遲穿一件白襯衫,系領帶,半框眼鏡還盡職盡責的架在鼻梁上。
他在蘇綻面前停下,先往他領口處露出來的那截綠色領帶上看了一眼,然後才伸手将外賣接了過去。
沈遲笑笑,十分淡定斯文地說:“原來蘇老闆還在做兼職。”
他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下晃了晃手裡的外賣,問:“怎麼,是酒吧盈利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