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綻告訴自己一定要裝出一副不情不願、受盡委屈的樣子,但動作騙不了人,他幾乎一路小跑着去開了門。
看到沈遲的時候甚至還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現在就去嗎!”他滿懷期待地問。
走廊的暗黃色燈帶又兩了起來,蘇綻背後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他站在光影之間,模糊得看不清輪廓。
沈遲凝視着他。看到他有些淩亂的發絲因為他急匆匆的步伐而雀躍了一下,顫巍巍地垂在腦袋上面,像他的主人一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不急。”沈遲說,“我自己用了多大力,我自己很清楚,肯定還是腫的。”
你清楚個屁。
蘇綻在心裡罵了一句,卻沒敢說什麼,隻“哦”了一聲,擺出一副沉重的表情,“那你進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沈遲并不見外,順着他讓開的位置往裡走,重新坐在那隻柔軟的小沙發上。
男人還穿着早晨的那身衣服,他将手裡的公文包放在櫥櫃上,順手摘下了那副半框眼鏡。
蘇綻強迫自己挪開視線,眼睛轉到一半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他張了張嘴,嘗試調動自己準備好的說辭,話未出口,就聽見沈遲來了一句:“我也有話要問你。”
蘇綻頓時蔫了下去。
“你先說。”
沈遲看了他脖子上的痕迹一眼,斑斑駁駁的紅紫色與領帶上的小貓相映成趣,一看就是故意露出來的。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沈遲說,“七年前你就是這麼纏上我的,當年你不聲不響地走了,現在又想要跟我好,可以。”
沈遲頓了頓,語氣很快沉下來,“但我要知道當年的事。”
“當年的……”蘇綻的喉結滾了一下,“當年的什麼事。”
沈遲冷笑一聲,已經知道他現在在打什麼主意,手裡的眼鏡被放到茶幾上,發出一道很清脆的聲音。
“不要扯當年你對我死纏爛打的那一招,我不管你當初是為了什麼,真喜歡我也好,就是想要玩玩我也好,總之我被你勾的動了真感情,那我們就不問初衷。”
“我隻問問你結果。”沈遲反手叩了叩茶幾,“蘇綻,你說讓我高考完上你,你人呢?”
蘇綻拗着手指站在他的對面,聽見最後這句話的時候縮了縮肩膀,整個人都因此耷拉下去,一點兒嚣張的氣焰都沒了。
2016年的高考對他們來說是個坎兒,過不去就怎麼都過不去了。
蘇綻覺得自己又開始慫了,哀求之下竟然放軟了語氣,叫了很多年前的稱呼,“遲哥,高考的事兒以後再說行嗎?”
沈遲搭在茶幾上的手指蜷了一下,似乎被蘇綻的這一聲“遲哥”勾起了某些回憶。
“我已經等了七年,蘇綻。”他的眸子乜過來,安靜的瞳孔裡隐隐含着一抹痛苦,“還是說你現在回來跟當年一樣,又是為了逗我玩玩?”
“你說讓我對你負責,等我對你負了責,你又會像當年一樣人間蒸發?”
他說話的時候站了起來,皮鞋碾在地面上,一步一步向蘇綻靠近。
蘇綻“啪”的一聲貼上身後的牆,冰涼的觸感似乎要透過那件棉質襯衫鑽到他的皮膚裡。
一瞬間渾身冰涼,蘇綻閉上眼睛,哆嗦着說:“我不走,遲哥我不會再走了。”
沈遲“呵”了一聲,擡手挑起蘇綻的下巴,“你怎麼保證。”
七年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沈遲從來沒有問蘇綻要過類似的保證,可見當年蘇綻的離開對他影響不小。
蘇綻的睫毛顫了顫,覺得自己如果再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什麼,沈遲恐怕會把自己當場幹死。
如他所願,沈遲的手掌順勢下滑,扯上了他脖子上的那條綠色領帶,青蔥草綠色的顔色,輕輕一扯就從脖子上滑落下來,露出那些極其暧昧的痕迹。
蘇綻原本覺得沈遲會因為這些痕迹心虛心疼,可現在卻覺得無比後悔。
事情好像越來越不可控了。
“說。”沈遲不為所動,“要麼交代七年前的事,要麼給我一個别的理由。”
他的指腹在蘇綻的脖子上揉了揉,大概是有些疼了,成功牽出蘇綻的一聲呻.吟,沈遲威脅他:“不然今天幹死你。”
蘇綻猛地抿住嘴唇,臉部因為太過緊張而泛紅充血,水紅色的嘴唇張張合合,最後還是又閉上了。
他脖子上的淤青很嚴重,被沈遲一按更覺得疼,纖白的皮膚上很快就起了一層小疙瘩,顫顫巍巍的樣子好像受盡了欺負。
他的喉結滾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後嗓子幹澀,幾乎要發不出聲音。
他說:“幹……幹吧。”
衆所周知,“幹”是一個動詞。
沈遲的手指還在他的脖子上來回摩挲,聽見這句話之後才挑眉看了蘇綻一眼,手下的人看起來很害怕,但那雙眼睛卻撲閃撲閃的,似乎還有點兒激動。
沒人比沈遲更知道蘇綻是個什麼人。
劃船不靠漿,全靠浪。
“好。”沈遲松開人,自己脫下西裝外套,用眼神示意蘇綻抓緊時間,“成全你。”
蘇綻閉上眼睛,嗚真的要被上了。
他從小就在想這件事情,但真到了時候,終歸還是有一點兒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