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按開玄關處的角燈,屋裡頓時明亮了不少。
蘇綻反應了一下,發現沙發上空落落的,原本垂頭坐在那裡的人已經不見了。
雲朵沙發被砸出一個小小的凹陷,那個醉醺醺出現的人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坦白說,蘇綻立刻就慌了。
他想沈遲,七年來每天都會夢到他,一開始還是純潔的少年愛慕,沒過幾年就開始做春夢。
一抽屜的個人物品似乎都有了名字,有的叫沈小遲,有的叫小沈遲,有的叫沈遲小。
沈遲來得再不是時候,這個晚上再意外荒唐,他都是希望沈遲可以留下來的。
蘇綻懷疑自己剛才那一覺根本沒睡醒,搓着臉往床邊走過去,還沒坐穩就被一個什麼東西摸了一下。
他洗完澡沒穿内褲。
蘇綻立刻“啊”地彈起來,扭頭一看,隻見他匆忙間扯過來的被子已經被掀開,沈遲歪着身子躺在床上,西裝西褲都被他扔在了地上,還非常體貼地把被子蓋在了身上。
他已經睡得很熟了,摸沈遲屁股那一下完全是無意識的行為。
蘇綻盯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有心想把那隻手撈起來咬一口,但現在不是七年前,他還拿捏不準沈遲對自己的态度。
忍一忍。
沈遲睡着的時候很安穩,和七年前沒什麼太大的區别,蘇綻試探地挪動着想要從床上下去,被沈遲摸過一把的屁股擦過汗濕的床單。
他沒有穿睡衣的習慣,感覺身下的床單有一點潮意。
離踩到拖鞋隻剩一步,蘇綻猛地驚呼一聲,第一反應是擡手捂住自己的嘴唇。
沈遲醒了,在抱他了。
男人的手臂很有力氣,微微一彎就攏住了蘇綻的大半個腰身,将人往床上一帶,蘇綻離自己的拖鞋遠了二十公分。
身上的浴巾在他挪動的過程中滑落下來,蘇綻顧不上,掙紮着回頭去看,轉身的時候被沈遲一把扣在了身下。
他的肩膀被沈遲的手掌按住,很薄的骨骼輕輕發顫。
蘇綻有點兒害怕。
沈遲醒來的樣子有點兒兇,他顯然認出了蘇綻,俯身眯眼的時候似乎在質疑什麼。
蘇綻剛來開口,就聽見沈遲先他一步問:“你回來了?”
那是有一點兒怅然,又帶着那麼一點兒難以置信的語氣。
這是沈遲今晚說的第一句話,蘇綻隻要一聽見他的聲音就軟了,他滿心歡喜地伸手碰了碰沈遲,“對,我回來了。”
我真的回來了。
七年之後,從另外一座城市回到了椿城。
沈遲的酒還沒醒,眼神有些懵懂,他挑眉看着蘇綻,許久之後忽然笑了一下。
“又是做夢。”他說。
蘇綻還沒有接上他的話,緊接着就覺得自己脖子一疼。
——沈遲俯下.身,開始很用力地咬他。
蘇綻從小就受不住疼,被咬了兩下就開始哼哼唧唧地躲,誰知沈遲惱得更厲害,竟然有些生氣。
他的左手挪到蘇綻的額頭上,手心翻開劉海,按住腦袋,将他整個人都固定在了自己手心裡。
昏黃的室燈與玄關處的柔光摻在一起,蘇綻被沈遲箍在手裡吻,下颔、脖子、胸、胸上的什麼……他受不住疼,開始哼哼唧唧地叫出聲音。
沈遲大概是被他叫煩了,用力地用牙齒碾了他一口,“在夢裡你還敢撩撥我,膽子真大。”
蘇綻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沈遲現在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他看着眼前因為酒精而喪失理智的人,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頭勾住了沈遲内褲的褲腰。
這些年他也經常夢見自己嗎,那麼他做的夢也是春夢嗎?
蘇綻做這個動作的時候自己先咽了一下口水,心裡有一種孤注一擲地瘋狂欲。
就像酒吧的名字,C.joy.
剛一回來就這麼刺激,還挺帶勁兒的。
但是很奇怪,蘇綻主動示好之後,沈遲倒是沒有一開始那麼瘋了,他漸漸溫柔起來,換了姿勢,将蘇綻抱在懷裡,很輕地吻他。
蘇綻的腦子裡一片混亂,最後聽見沈遲說:“回來了就别想再走。”
等到他勉強恢複思考問題的能力時,沈遲已經翻回去睡了。
蘇綻并不知道,他從那個夢境中脫離出來了沒有。
可是他居然沒上我。
蘇綻有點兒委屈。
九月的天已經有些涼了,可整個被窩都被他們熏得暖烘烘的,當然,還帶着一點甜膩的酒氣。
蘇綻是C.joy的老闆,并不讨厭酒的味道。
他隻是覺得,自己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過沈遲了。
眼前的人還是變了一些,仔細看的時候會發現與記憶中的樣子有一點兒出入。
冷氣少了點兒,頭發更利落了,但安安靜靜睡着的時候還是會蹙起一點兒眉心,好像這些年始終都沒有舒展開過。
他是一個有一點沉郁的人。
蘇綻忍不住伸手,一面把自己蜷起來,一面用手指去觸碰沈遲的眉心。
指尖搭上那一小片皮膚的時候,他才猛然意識到,眼前的人跟他一樣,今年已經25歲了。
沈大律師。蘇綻默默地念了一句。
沈遲好像動了動,蘇綻安靜了一會兒,确認他沒有被自己的動作吵醒,這才順着被子的縫隙把自己也嚴嚴實實地包了進去。
他在無數個夢裡想過沈遲,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甚至想想要在沈遲身邊做和夢裡一樣的事,把剛才沈遲對他的舉動完成。
卧燈暗下去,淩晨已經過了,天馬上就會亮,沈遲有可能壓根不記得今晚的事。
那他就得想一想明天去沈遲單位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兒了。
蘇綻這天晚上再沒阖眼,就靠在沈遲的身上,皮膚與他緊緊相貼,脖子前胸微微泛着疼。
他往沈遲懷裡擠了擠,嘟囔道:“我不走了。”
沒人聽見,隻有沈遲動了動睫毛。
蘇綻醒的時候,沈遲已經光着上身坐在床上看了他很久了。
天邊的白色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卧室裡很涼,蘇綻用小被子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那跟又白又細的脖子。
脖子上全是吻痕和咬痕,他的睫毛濕漉漉的,眼睛似乎也有點腫。
很難讓人不多想。
“你幹嘛這麼看着我?”蘇綻問。
聲音也很啞。
沈遲沉默了一下,許久之後,才幾乎肯定地問:
“我把你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