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走過山川,乘一葉扁舟順着滾滾海浪漂泊一夜,就能看見漂浮在海面上的仙山。
仙山上青蔥的樹木與淡白的雲霧交織,若隐若現之中,隐約可見其古怪的形狀——仙山似雨後一把把撐開的紙傘又如一顆顆生長千年的靈芝,帶着厚重的色彩綻放在深海雲霧之間。
即便那高山模樣實在古怪滑稽,卻無人會輕視那座仙山,因為那古怪形狀的仙山是仙界最為古老的一脈仙人所在,是仙界四大宗之首神萊劍宗所在。
雲層之上,寒梅迎風盛放。
在雲層與寒梅之間隐約有幾座高高地塔樓,塔樓屋檐下挂着精緻的鈴铛,可任狂風怎麼吹來,那鈴铛絲毫不響。
塔樓某處。
水月鏡箋中的人影泛起漣漪,随後消失不見。對着鏡子的少女望着再次映出自己模樣的水鏡,臉上揚起喜悅的笑容。
少女傾瀉如瀑的青絲高高挽起,如同兩個花苞,兩朵白色雪蓮鑲嵌在花苞之中,盛開在她耳尖旁邊,花苞之下散落青絲随風飄散。被青絲擁簇的那張臉也是十分的好看,柳眉,杏眼,鵝蛋一般的臉多上幾分肉,看上去少了幾分仙氣,多了幾分幼稚,可愛得不得了。
少女捧着水月鏡箋撒丫子地往樓上跑,邊跑邊呼叫:“師父,師父!師兄完成任務了,師兄要回來了!”
幾乎同時,塔樓的四層五層皆有人影冒出腦袋來。
“這麼快師弟就要回來了?”
“啊,别啊,師弟的房間我還沒睡夠呢!”
少女已經從二層跑上了四層,聽見四層的男子怨聲載道,她氣鼓鼓地沖過去道:“二師兄,你怎麼又睡三師兄房間,三師兄不是下了禁令不讓你進嗎?”
被稱作二師兄的男子穿着一身貼身的黑衣,他濃眉如墨,眼盛繁星,此刻聽了少女的質問,眼中泛出點點心虛:“他又沒下陣法,下禁令有什麼用,我是他師兄,他得聽我的!而且,小師妹,什麼叫又,東西不用會生鏽知不知道,我替你三師兄用用,還算幫了他一把呢……”
似乎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他好看的眉眼舒展開來,連帶着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柔和下來:“對,他回來還得謝謝我呢!”
“胡扯!你快出來,不然師兄回來了肯定生氣!”少女伸手去拉他,他身形一閃,黑影如飛燕一般輕而易舉躲過了少女的手。
少年插起腰,理直氣壯道:“我不!岚妹不是還沒有回來嗎,他那床可是縫了好些雲進去,軟乎得很,我就要睡那兒!”
“阿野,既然你那麼喜歡岚妹的白雲床,那你那白玉寒冰床我就笑納了?”五層仿若無骨的男子懶散趴在欄杆上,朝着留下那人似笑非笑,他那雙漂亮的狐狸眼中充滿着算計。
風野立刻瞪大了眼,幾乎沒有猶豫:“你休想!”
“素仙,你們在吵什麼,大白天擾人清夢。”
塔樓頂層,不知何處的門嘎吱一聲,身着水藍色長袍的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
男子長發如墨閑散地披在肩頭,連挽都不挽一下,那淩亂的發絲長長地,包裹着他那精緻的眉眼,特别的那眼角下一顆鮮豔的紅痣,長得極好,襯得他越發唇紅齒白。
他輕輕打了個哈欠,手随意的插在胸膛的交領裡,露出裡面幾分白色的裡衣,讓他看上去越發放蕩不羁,莫名讓人覺得他在招蜂引蝶。
男子半眯着睡眼,緩緩走到闌幹處,下面兩個腦袋齊齊望去:“師父!”
“還不是二師兄……對了,師父,三師兄完成任務要回來了!”唐素仙忙将手上捧着的水鏡朝向蘭蕪華:“師兄給我發水月鏡箋說的呢!”
“這麼快?”蘭蕪華眼中閃過一絲驚奇:“不應該啊……”
“師父,你的臉色不對勁哦……你是不是對師兄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怕他秋後算賬?”唐素仙狐疑道。
蘭蕪華面容一僵,他心虛地嘀咕道:“胡說八道。小三可是為師的愛徒,為師能怎麼樣他?”頓了頓,他聲音很小了,仿若自言自語:“我不就将快要淘汰的那面尋仙羅盤給了他嘛,他不至于打上六層樓來吧。再說了,他一向不用這些身外物的,這次應該也用不上吧……”
耳朵很尖的唐素仙:“……所以師父,你為什麼要給師兄?”
蘭蕪華理直氣壯:“我原本沒想給的。可那日送行竟撞上了清鏡與他的弟子。為師親眼看着他給自己的親傳弟子送了一張傳送符,他都送了我總不能不送,否則他肯定會私下說我小氣!”
唐素仙想起那冰雪一樣的男子,看了看自家師父,相比之下,她師父更像那樣的人好嗎?
于是唐素仙果斷擺了擺手:“不,掌門不是那樣的人!”
“他就是!”蘭蕪華冷哼一聲:“别看他裝得一副閑雲野鶴,高嶺之花的模樣,其實他啊可小氣了!”
“即便如此,可掌門送的是傳送符,師父您送的卻是用舊的羅盤,兩相對比不會顯得您更加小氣了嗎?”白榆好奇問道。
蘭蕪華想了想好像也是,他思忖道:“那還是讓浮岚還給我吧。”
唐素仙:“……”
摳門到家了啊,師父!
“師父,反正你也得罪了岚妹,不如趁他沒有回來,你再給他臨時發個任務,讓我也多享受享受他那張床吧。那床真舒服,睡在那床上我都覺得自己快飛升了。”風野彎眉一笑,八顆牙齒整齊露了出來,但是看上去怎麼都不懷好意。
“師兄,想要床就自己去做,不要好逸惡勞,總盯着旁人的東西。”
一層塔門被人推動,露出些許裂縫,明亮的光照射進來,将一層分為兩邊。
熟悉的聲音從門縫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