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禮上回将山上的東西騰了些到方家之後就會時不時來方家住一晚，這段時間方家的人都忙得很，晚上許知禮就會自己再拿着白天瓊姨給他的帕子研究一會兒，看累了他就去看看那些衣裳首飾，漸漸地，他發現自己似乎對這些珠钗飾環也很是感興趣。

這是他做出來的第一□□些金絲銀線纏得他手都起印子了，這樣來之不易，自然是要當做回禮還給雨哥兒，不僅謝他之前給自己做衣裳，還是生辰賀禮。

方雨現在年紀還小，平日都是用發帶将頭發綁起來，還用不上簪子，不過他會小心保存起來，這是許知禮和許安兩人的心意。

看了這麼好半天，方雨心裡又是激動又是感動，他第一次收到這麼多禮物呢。

方雨一邊整理着，一邊想起什麼似的，他又翻身坐了起來從櫥櫃裡面将筆墨翻了出來，他得把這些東西全都畫下來記着，等着以後他和大牛哥已經很老了，記不住事的時候就拿出來看。

晚間，周鐵山趕着牛車帶着妻兒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晚月色格外明亮，周鐵山嘴裡還哼着不成調的小曲。

夏季就是這樣，得等到太陽下山了集市上的人才會慢慢多起來，他們也得在攤子上守得更晚了些。

“今個咱運氣還真好呢，前幾日回去這路上都黑黢黢的，稍不注意怕是都要把車趕到溝裡去，咱一家三口怕是都得結結實實摔上一跤！”

王春柳聞言白了他一眼，這麼多年了，這嘴還是這麼貧，哪有個阿爹的樣子，這條路來來回回不知道走過多少遍，就是閉着眼睛怕是都不會走歪一步。

“你要是累了就進來坐着讓大牛去前面看着。”

周大牛同樣也是這個想法，他爹有時候确實是不太靠譜的，說不得這半道上還會專門吓他們一跳。

畢竟這事兒他可沒少幹。

“要我說這臭小子還是沒眼力見，都快到村口了才想起這茬來。以後去了方家可不能這樣。”

周鐵山搖搖頭語氣帶着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在裡面，絲毫忘記了每次都是他搶着要趕車的。

又拿他家小子開涮，王春柳立馬起身撐着身子一巴掌拍在周鐵山的背上，險些将他給推下去，常年幫着按豬，王春柳的手勁可不小。

“哎喲！”

周大牛笑看着他爹呲牙咧嘴的樣子，不由慶幸還好自己還算正經，像他娘。

一家子這樣說說笑笑的回了家，周大牛才找到機會說起今個下午方小莉找他問話的事兒。

周鐵山癱坐在堂屋正中的躺椅上，摸着下巴思考着，若是其他村人找上門來，價錢雖然可以低一些，卻還是能賺點，不過方家，那就考量得多了。

雖然現在兩家是有姻親關系的，不過方小莉出自方家大房，現在也已經搬出去住了，和方大哥關系還沒緩和下來，即便要少也不能少太多，中間得有個度。

見他半日不吭聲，王春柳也沒說話，她性子是急躁了些，外人看來她不僅潑辣還是個主意大的，實則不然，攤子上的事兒她從來都不插手。

周大牛先去竈屋燒水，這事兒不着急，等他爹拿了主意，他再去傳個話就是了，坐在竈前，周大牛一邊燒火一邊反思自己，他今個真是有些沖動了，肉攤現在不是他一個人的生意，家裡做主的人是阿爹，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周大牛抿着唇臉上有一絲懊惱，這兒才哪兒到哪兒，才賺了幾兩銀子的小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當真是丢人！

見大牛出去了，王春柳這才低聲問道：“别裝樣了，這事兒怎麼辦才好？”

其實若是方小莉那邊生意能穩定，于他們家也是好事兒。

“小莉那丫頭是個能成事兒的，她不是要先試賣嘛，每日咱們就先勻一些過去，一斤十個錢，吃點虧，等她穩定下來了咱們再談，适當加點。”

王春柳看了一眼外面，拿着小凳過去坐在了周鐵山旁邊，輕輕推了推他，“好歹也是雨哥兒的姐姐，會不會……”

“想啥呢，方家是那樣的人家嗎？”

次日，還沒等周大牛過去傳話，方小莉自己找上門來了。

這會兒太陽正毒，曬得地上鋪着的石闆都發燙，周家這攤子位置不錯，雖沒有大樹遮陰，卻離井口近，再找匠人給搭了個棚子，幾人坐在下面也涼快。

方小莉頭上戴着一頂大草帽，額上還是被熱得冒起了汗珠子，終于到了周家的肉攤子前，趕忙招呼宋石給她打些井水來洗洗臉。

痛痛快快洗了一把臉，方小莉将碗裡剩下的小半碗水全都喝了，冰冰涼涼還有絲絲的甜味，真是舒坦。

“鐵山叔，柳姨，我也不和你們繞圈子，想來昨個大牛都和你們說了，我才開始做，每日先來兩斤，不拘肥瘦，一斤算十二個錢，您看能成不？”

方小莉舔了舔才将沾了水幹裂的唇，這事兒是她占便宜了，隻是談生意嘛，有來有回才是常态。

比周鐵山預想的價格要高，這個價能賣，不虧也不賺，周鐵山很滿意方小莉這一舉動，他主動讓價是看在了方家的面子上，可不是因為方小莉。

“沒問題，我也不和你還價，明日開始我就讓大牛給你送，後邊要是再多你直接和大牛說就是了。”

方小莉有些激動摩拳擦掌的走了，順帶還拿了兩斤肉，今個正好回去先試試，這肉餅子不難做，裡面的餡料可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