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星氣候幹燥,但蒙特回憶起那天,還是感覺膝蓋骨散發着一陣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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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着雨,地下研究所空氣都是潮濕的。
蒙特被迫帶上了手铐,被單獨關在一間房裡。而他的雌蟲同事們被集體關在對面的房間。
“怎麼回事?放我們出去!為什麼要把我們關起來!”對面的雌蟲研究員大叫着框框砸着門。
“别吵,就在這兒等着。不會很久的。”看守的蟲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穿着軍裝的雌蟲從走廊遠處走來。
“可以了。”他說。
他并沒有靠近蒙特他們,甚至準備離開了。
但伴随着這簡單的一聲令下,幾隻人高馬大的雌蟲沖出來,瞬間終結了對面雌蟲們的性命。蒙特震驚地看着他們的喉嚨被割破、流下鮮血。他們眼神還是迷蒙或憤怒,他們的生命被純粹而迅速地了結。
接着,那群雌蟲的目光轉到他身上。
早就腿軟而跌坐在地上的蒙特連連後退,合金手铐在地面上摩擦,拉扯出讓蟲心慌的聲音。
“等等!”剛剛離開的軍雌去而複返,“就剩他一隻了?”
“是,大人。”手上拿着大刀的蟲疑惑道,“您剛剛不是說……”
“……算了,”那隻蟲擺擺手走到蒙特身邊,他雖然在笑,但笑容卻像地下的雨天一樣陰冷。
“閣下,”他說,“您今後的起居,會由我們來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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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LS-1的效果沒有達到預期,所以他們還要你繼續研究?”
“是的,本來LS-1就是不完全的成果。”蒙特露出一個虛弱的笑,他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一起,
“他們給流浪蟲樣本注射了LS-1試劑,短時間内,樣本的等級都提升了,所以他們誤以為是實驗完全成功了。”蒙特說,“但那實際上是因為LS-1的滞後性太明顯,他們太急了,其實隻要再等一會兒就能見證樣本的死亡。”
“當然,死亡狀态的話,和你們見過的LS-3是一樣的。不過是延時了一小段時間罷了。”
“那LS-1是如何研發的呢?”戈林借機引入正題。
“事情已經過去太久了,我有點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蒙特又沉思了一會兒說,“但我之所以選擇告訴您們,是因為我認為沒有蟲比您們更應該知道真相了。”
“其實LS-1的出現算是偶然。我當時還是老師的助手,”蒙特說,“當時帝國确實是衰落了,于是還在大學的教授們組成研究小組,開始進行提升蟲族等級方面藥劑的研發,也就是LS。”
“我當時還在讀博,也是跟随老師進行研究的。因為經費消耗得過快,老師十分着急,終于,他還是選擇面見了蟲帝巴托爾迪。”
“做為蟲族統治者數百年的巴托爾迪是極為有野心的家族,蟲帝也不例外。他對于基因等級下滑和高等級蟲的出生率一直極為看重,因此他看到了LS的巨大前景。很快,他就聯合貴族們搞定了資金。平心而論,他确實提供了大量資金支持,但條件是要我們10年内做出成品。”
“研究一直進行得很艱難,大家嘗試了多種方向也沒有實質性突破。資金每天都在減少,大家都很焦慮。就在這時,老師有了新的思路。”
“在和蟲帝定期派來監視的蟲的對話中,老師發現,其實蟲帝最關心的是我族整體實力的提升,以便于能在星海戰争中無往不利。但至于到底如何提升,他其實不太關心。”
“于是老師覺得也可以把早年保存的帝國曾經的最強S+雌蟲和S+雄蟲的幹細胞誘導分化後結合,通過直接培育高等級「卵」的方式滿足蟲帝的要求。
并且,這樣立項後相當于我們同時在進行兩種途徑的研究。短期、至少幾年内可以勉強解釋研究的進展問題。——因為蟲帝總是派蟲來,當然有時候可能是貴族的想法,他們是想确保資金的正當性,擔心我們私吞了經費。”
“我是被派來盯着「卵」的實驗的。”蒙特說到這兒,喝了一大口茶水。
“我們依然一直在不停地失敗,甚至大家對此已經麻木了。後來的某次實驗中,我不慎被儀器劃傷了手,我的血液滴入了培養「卵」的儀器中。我當時十分慌張,因為儀器和實驗材料都非常昂貴。我怕被老師訓斥,于是就拖着沒敢說,想着反正這次大概率也會失敗,應該可以混過去的。”
“結果就成功了?”貝瑞德問。
“是的,結果這次的「卵」居然真的成形了。”蒙特的嘴角似乎還有點笑意,“我們當時都很興奮,給它編号為1-1。”
“雖然這次成功對我們來說是重大的突破,但問題也不少。一是我們當時不知道成功的具體原因。二是1-1的等級測試居然隻有A級——我知道這樣說聽起來很奇怪……”
“就好比雌父雄父都是S+,但卻隻生出了A級的雄子?”貝瑞德說。
“是的,基因再次滑檔了,但我們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更可怕的是,再次實驗時,「卵」又無法成型了。幾次實驗後我才終于明白過來,我的無心之失可能才是成功的關鍵。”
“所以之後就開始使用雄蟲的血液進行實驗了?”戈林問。
“是的,當第二批「卵」成型之時,他們徹底認可了我的猜測。”蒙特盯着燈光在牆上晃動的影子,“并且此時在實驗室中的1-1也成功長大了,雖然他的身體素質比一般A級雄蟲還要差,甚至差得有些離譜了。但他好像很聰明,他看起來對我們的研究很感興趣——當然也可能是這裡沒有玩伴,他實在太無聊了。”
“我偶爾會和他交談,他也會問我關于實驗的問題。後來,在老師的建議下,我為他取名為「埃爾克」。”蒙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