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後,戈林一行蟲到達了薩拉西餐廳。
天已經完全黑了,此時正是天雲星一天中最冷的時候。
從飛行器上下來的戈林穿着正式的灰色商務西裝套裝,外面套着黑色長風衣。
他栗色的短發和偏分劉海都梳得利落,紫灰色的眼瞳藏在墨鏡後,隻露出一點上挑的眼尾。他嘴唇偏薄,細而長的眉毛隐匿在劉海中,是有些多情刻薄的長相。不過幸好,他暖色調的皮膚巧妙地從中調和,讓他看上去不至于過于精明狡猾。
助理戴留斯也是差不多的工作式打扮,手上還提着戈林的移動終端等辦公用具,這讓他沒法去擦眼鏡上的霜。
“等下你們在包廂門口等着,聽到我的暗号立即沖進來制伏那隻蟲。”戈林沖四隻保镖蟲吩咐道。
“明白,先生。”四隻戴着黑色墨鏡的保镖蟲都是退伍軍雌出身,他們生得膀大腰圓,肌肉塊把肩膀處的西服撐得鼓脹。
“戈林·萊韋措,”戈林主動向迎賓的服務生展示了自己的ID,“請帶我去剛剛預約的包廂。”
“萊韋措閣下,”餐廳的服務生是個有些怯懦的亞雌,“您...您是不是和一隻雌蟲約見在這裡?”
“什麼意思?”戈林問。
“如果是的話,他已經在6樓的鬼蘭包廂等您了,他…和我說您來了直接帶您過去就好。”
“他也預約了包廂?”戈林皺眉道,在蟲族蘭花格外稀少,“x蘭”這類詞基本可以和人類世界中的“鑽石”、“白金”劃上等号。一聽就是最貴的那種。
“不是的閣下,”服務生說,“幾分鐘前,那位先生包場了整間餐廳,然後吩咐我說請您去那間。”
“哦,他還特别囑咐我說,您不用擔心,費用全部由他來承擔。”亞雌想起來補充道。
“行,看來有錢确實了不起。”戈林冷笑着,“麻煩帶我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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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蘭高級包廂中,一隻戴着口罩、穿着高領衫的雌蟲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他的左手輕輕一下下敲打着加蘭德鳥皮質沙發的原木扶手。
“您來了。”聽到推門聲,雌蟲睜開了眼睛,起身行了禮,“請坐吧。”
“您好,id是summer吧?”戈林強迫自己露出職業微笑,“律師戈林·萊韋措,很高興見到您。”
戴留斯也同時行了禮。
“裡夏爾·帕彭。”雌蟲說。
他們剛要落座時,裡夏爾開口了:“等一下,他不能在這裡。”他說的是戴留斯。
他的音色不算低沉,但冷漠的聲線讓戴留斯有些本能地害怕:“我和您談話時不能有第三隻蟲在場。”
“但他是我的助理,他沒必要離開。”戈林笑道,他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眼前的雌蟲,對方微卷的冰藍色長發遮蓋了銳利的眉眼,黑色的瞳孔在西餐廳聊勝于無的氣氛燈光下亮得吓人。
如果不考慮對方蓋住的下半張臉和威脅,勉強能算是隻很漂亮的蟲。戈林想,但他兩輩子見過的好看的人和蟲多了去了,早已練就了對美色刀槍不入的金身。
并且,奇怪的是,戈林隐隐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半張臉。
“我工作上的文件資料他都會經手,無論是什麼樣的客戶。所以,很抱歉,我沒辦法保證您的案件他永遠不會接觸。”戈林說。
“是嗎?”裡夏爾瞟了戴留斯一眼,後者僵硬在原地。
“他還是隻年輕蟲,您不要吓他。”戈林挑眉道。
“……選吧。”裡夏爾率先打破僵持,從風衣外套中掏出三個小冊子,把它們打開并排擺放在戈林面前。
戈林疑惑地看向那些冊子,發現它們竟然是裡夏爾發給過他的三張證書的原件。
“什麼意思?”戈林問。
“選啊,不是說如果您同意會面,您可以從中任選一顆嗎?”裡夏爾已經在他們對面坐下了,他翹起二郎腿的一刻,牛仔的布料摩擦着發出“沙沙”的響聲,好像在催促着戈林決定。
戈林不為所動。
“自願贈予。”裡夏爾和戈林對視了片刻後補充道,“要我寫字據嗎?”
“……”戈林猶豫了一瞬,“寫CT-56的。”
“???”戴留斯震驚地抓住戈林的胳膊,輕輕搖了搖頭,那含義很明顯:你怎麼能要這種危險蟲的東西?
“不是自願贈予嗎?對吧?寫上。”戈林冷笑道。
“是啊,”裡夏爾拿過包廂中的筆記本,從中間随便撕下一頁開始寫,“我還不至于這麼點東西就反悔呢。”
說着,他已經寫好了字據,裡夏爾把它遞給戈林:“那他現在可以出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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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描述一下您的具體問題吧。麻煩盡量詳細點。”戴留斯走後,戈林拿出辦公終端開始記錄。
“……我一年前曾被一名閣下登記結婚過……”裡夏爾垂眸思索了一會兒,好像在組織語言。
“什麼叫’被登記結婚’?”戈林打斷他。
“簡單來說,是他登記的結婚,我本蟲不在場、當時也不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