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亦聽到這話,好像有些有些失望:“……但我回來這一天隻見到了你啊,我現在還能找誰啊。”
語氣中居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委屈感。
大概是錯覺,應時月心想。
“想進來也行,”于是他說,“但是你得等我收一下,過十分鐘?”
“你這麼偶爾一句話顯得好無情啊,”喬亦蹲在地上,擡頭看他,見應時月表情不解,又說,“……我知道啦,被你無情對待是我應得的,我也就說說。”
“我又怎麼無情了——”應時月說,然後沒等喬亦回答,就搶先作勢要關門,“那過會吧,過會見。”
喬亦又眨眨眼,接着就笑了起來:“……那你要盡快收哦?”
“要求不要這麼多。”
下一秒,房門在喬亦眼前關閉。
喬亦沒起身,幹脆就蹲在門口等——一來一回也費時間。
他現在處于一個哪裡都去不了的狀态。前幾天才剛剛回這座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除了去公司大樓談話和去總選現場看看外,多數時間都花費在各種安頓和手續處理上,并沒有太多的餘裕和舊朋友們重新連接關系。
再說,畢竟一度消失的是自己,要說在隊群裡水一水還問題不大,想要重新和其他人一對一私下見面,喬亦也總覺得有些心虛。
應時月算是個例外。
事實上,于他而言,應時月在很多事上都算是例外。
喬亦并非覺得應時月就不會對他有怨言,事實上,應時月也确實明明白白将這種态度表現在了他面前。
但即使不論他自己的私心,和這個人相處總歸是要輕松很多、也要讓人安心很多的——就像應時月就算有怨言也不會完全不和他說話,就算時冷時熱也依舊會像過去那些記憶中的日子一樣陪他練舞,會在停水的時候欲言又止般想拒絕但又拒絕不出來。
況且,如果不是應時月在這裡,喬亦也并非一定要回Link不可。
他有其他可以選擇的、或許外人看來更好的人生路徑。
但總歸是想重新和這個人成為朋友的——即使隻是重新成為朋友。喬亦心想。
然後莫名其妙地,望着關閉的房門,突然就笑了起來。
*
直到關上門,應時月這才終于松了口氣。他回過身,背靠着房門,目光轉向床頭邊的照片牆。
說是照片牆,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的相框,裡面固定着很多小照片,也有一些别的裝飾,比如幹花标本,比如打印的同人圖。
這是當初他和喬亦一起住這間房間的時候布置的。裡面的照片很雜亂,有他的、有喬亦的,有他們的合照、L隊的合照、全團的合照,還有他們各自和其他人的合照。
事實是,當一個物件在自己身邊存在太久、又不被使用的情況下,人是很容易忽略它的存在的——就如同這個照片牆,明明天天在眼前,實在是極為顯眼,但應時月也已經很久沒有仔細看過了。
即使是當初他拉黑喬亦微信那天,回宿舍後順便把這人當年殘留的一些物件,比如床上的抱枕一并收進了衣櫃底層,也沒想起順便把這個就在眼前的照片牆改一下。
後來過了幾天想起來了,但是“斷舍離”的那股狠勁過去了,于是應時月又舍不得了。
所以它一直存在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