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則以為自己會摸到一把刀。
結果卻摸到了一條可以藏東西的項鍊,慕容則打開項鍊中的暗格,一顆香氣濃濃的藥丸出現在他的面前。
慕容則直接塞進了君如皎嘴裡。
他其實沒想過這會是别的藥,他堅定不移想這肯定是毒藥,畢竟按照君如皎的邏輯來,他想誘殺自己,肯定是要準備毒藥的。
直到君如皎有了别的反應,他才意識到……這可能是别的東西。
慕容則眉頭緊皺:“你他媽的,這次你是真想睡我啊?”
他伸出手像安撫一隻小動物一樣安撫着君如皎,還不知要如何,見着君如皎不停在他身上蹭着,隻覺得有些口幹舌燥,道:“等我,馬上收拾你。”
随後端起桌子上的一壺清酒,一半淋在了君如皎身上,一半一飲而盡。
“你先别喝……”男人身下的白衣君王見狀,慌忙去搶他的碗,誰料動作終究是慢了一步。
烈酒入喉,慕容則的胃還沒暖起來,就先穿了腸,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回頭瞪向君如皎。
原來在這裡等他呢……
他的第一世,就是這麼死的,沒錯,窩窩囊囊,死在了君如皎身上。
君如皎也死了,那個藥量極大,沒有交歡便遭□□燃燒而死,他當晚遣散了宮人,于是任他在寝殿裡求歡,忘情尖叫,甚至對着屍體磨蹭,也沒有人能滿足他。
兩具衣衫不整的屍體,是當朝的君王與九千歲,後世對其關系的探究千百年來不曾止步,更有文人為其創作《金瓶宮話》。
千古絕唱無窮之世也。
“本座真是夠了!這算什麼!”慕容則歸于幽深一片的時候,向虛空中踢了好幾腳。“真是戲弄本座,給本座都快氣笑了。”
黑影隻見其聲,不見其人:“這就是你我确實經曆過的人生……好吧,我承認這一世确實很離譜。不過七世之鏡的真實度是遞增的,現在還沒有讓你徹頭徹尾經曆這一世,等到後來你會更崩潰。”
果然,上一世,慕容則是睜眼了就見到君如皎,這一世,他是從少年郎開始的。
他的記憶被消磨了,比如現在,他隻記得這一切是在七世之鏡之中,卻記不得……他是為什麼才來到七世之鏡的。
他慕容則是為什麼來受這個罪的?他忘了,但是問題不大,慕容則隻要把君如皎這三個字刻進靈魂就夠了。
“阿則,來吃飯了,娘看你近來總是出神,是不是有心事啊。”
“沒事的娘,我立即便去。”
婦人搖搖頭,這個孩子從小便根骨極佳,在練功方面叫她與孩子他爹非常省心,可最近卻經常望天空而怅然出神,不免讓她有些發愁。
慕容則出神是應當的。
這一世沒有靈力,沒有修真,但是有俠者,有内力和武功秘籍,慕容則也是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體會到親情與友情。
他生在一個小門派玉流山,門派雖小,卻是天下第一山——天漱山的親屬門派。
他娘君顔是君家的旁系,而天漱君家現在的家主,是君家曾經的養子,也是世人提起便痛罵不已、深恨不已的君如皎。
君如皎為了拿到君家的秘籍《遺恨錄》,幾乎将君家全部殺盡——要知道多年前君如皎是個無父無母的棄嬰,是君家給了他一口飯吃。
君如皎到處搜集武功秘籍,各家絕學,十年之間殺盡了各家門派,幸存弟子隻能望風而逃。
人人不敢言而敢怒,私下裡都說要千刀萬剮君如皎,可君如皎一柄折扇可殺退千萬人,所過之處無不臣服。隻不過這是世上的事,或許是君顔與君家多少有些交情,慕容則待的地方還算安穩,幾年來好似在世外一樣。
他坐在山上,撥弄着地上的青草,少年清朗的容貌被風吹拂,天色湛藍,天光下是成群的蜻蜓飛舞,泥土的味道有些清香。
練劍累了就躺在草地上,叼着野花望天,閑暇了陪爹娘吃茶看書,這樣的生活還算是惬意。
或許是記憶被消除了一些,抑或是這一世的感情沖擊是這樣真實,慕容則的仇恨淡然了許多,雖然從前的那些事他還會想到。
他想。
何必執着于那些他已經不是很深刻的恨呢?如果對恨太過在意,那對愛是一種不公。更何況他有報仇的時間,這一世難得有家人與爹娘。
就當他決心放下一切度過這一世的時候,慕容則看到了這樣一幕,他後悔自己輕輕饒過君如皎。
滿地都是血,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總之一直在流,慕容則一眼望去,整個門派是沒有什麼活人了。
他的爹娘屍首分家,兩雙眼睛死不瞑目。地上的屍體橫七豎八,有的無頭,有的無身,凄凄慘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