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皎将慕容則帶至坐席處,慕容則到了地方,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翹起了二郎腿不說,還從衣服裡摸出一塊燒餅開始啃。
君如皎側身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言,慕容則樂得開心,全然沒發現……衆人間都是師尊坐着徒弟恭敬站着。
台上劍影刀光,少年少女的喝聲、武器碰撞的聲音疊在一起。
慕容則一邊啃燒餅一邊評價道:“哎喲,這一劍出得好……現在回身給他一個手刀……可惜了不經誇!這時候橫掃一腳有什麼用啊對方有防備……出劍啊别肉搏!”
慕容則好為人師很多年了。
他從前特别想收徒弟,君如皎每天站在堂上對弟子們呼來喝去,多威風啊!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收,就被君如皎弄死了。
評價了好一會兒,慕容則覺得有些口燥唇幹、興趣大大降低……都是一群什麼三腳貓功夫的小輩啊,在台上玩起了相撲,就在他咽下最後一口燒餅的時候,輪到他了。
台上的天青宗的少宗主,是這一輩中的佼佼者,天青宗宗主塵青是如同君如皎一樣的強者,老來得子甚是寵愛,于是這少宗主塵小六,便出了名的驕傲自大。
塵小六也确實有驕傲的資本,天青劍法出劍狠、準,老宗主塵青是慕容則前世唯一一個願意在劍法上稱得上對手的人;而塵小六不過十幾歲,便深谙劍法之道,頗有乃父之風。
他在台上已接連赢了數人,不禁哈哈大笑,開始目中無人起來,見了慕容則便揚聲道:“我乃天青宗塵小六。天雪山沒人了麼?看來漱玉仙尊再也教不出慕容劍主人那般人物了,我看你還不快主動求饒。”
君如皎聽到這句,不動聲色淺淺抿了下嘴。
倒是很開心聽到自己與慕容則的往事。
慕容則伸了伸懶腰,慵懶地打了個哈欠,他将慕容劍扔在一旁,撿起一柄地上的普通鐵劍,笑道:“殺雞焉用牛刀。”
他傾身一躍,鐵劍在他手裡翻卷,連半個眼神都沒給塵小六,随即拱手道:“天雪山,請賜教。”
不說名字,這在比試上對對方是極大的侮辱。
慕容則無心侮辱他,他隻是不知道自己該叫什麼好,前幾天君如皎問他願不願意姓慕容,就當是随了自己劍的姓氏了。
慕容則當時還不太高興,想着你裝什麼呢,你直接給自己改成待殺二号算了,拒絕了。
但别人問他叫什麼,他一直很苦惱,慕容則又覺得自己不應該拒絕,改回自己的姓有什麼不對的!他今天一直悶悶不樂,别人問及他名字,他也不說。
于是便惱了個塵小六。
塵小六見狀暴跳如雷道:“本少主就讓你漲漲見識!”。
說罷他扔了手裡的原本的雙劍,長如雁翅、白如鵝羽的天青劍從身後抽身而出,劍意劃開空氣,使在場觀衆都為之一驚。
與慕容劍不同的是,慕容劍本籍籍無名,是因慕容則使用而揚名于世,其中之靈力也是後天慕容則灌注而有,雖是天下一絕之劍……但卻沒有天青劍流傳之遠。
天青劍傳世已逾上千年之久,幾代天青宗主皆身佩之,代代流傳,其中靈力流轉及其深蘊,勝過慕容劍許多。
周圍人不免驚呼道:“傳說中的天青劍?老宗主居然把這個都傳給了塵公子。”
“看來塵公子當真是千古奇才無出其右……這人誰啊,居然在塵公子面前也這般無禮。”
“噓……小點聲,漱玉仙尊君如皎的徒弟!仙尊還在一旁呢……”
“啧,裝什麼,他以為人人都是慕容則呢?地上那把黑黢黢的破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慕容劍呢……我看慕容則也未必有塵公子這般風華絕代……你拉我做什麼,漱玉仙尊聽到又何妨,他堂堂一個仙尊還能打我不成……哎喲!”
君如皎輕輕拂袖,說話的那人便彈了出去。
有人說他慕容則不好,這沒什麼;千萬别說慕容則不如人,君如皎是真的會微笑着把你打飛。
慕容則倒是無暇顧及君如皎,他盯着天青劍,用隻有台上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天雪山,慕容氏,請指教。”
片刻後,他補充道:“我并非敬你,乃是敬你此劍絕世之名。”
塵小六大聲道:“休要小看我!總有一天,我要讓我塵小六的名字,在天青劍之上!看劍!”
天青劍勢兇猛,劈開空氣的速度極快,風中對撞的寒流讓看客們腳下生寒,慕容則靜靜站在原地,直到劍刺來的那一瞬間才一個側閃,片刻後竟是到了塵小六的身後,鐵劍在他手中翻轉,再一睜眼看慕容則已手捏劍鋒,用劍柄朝塵小六的痛穴處點了幾下。
塵小六登時提劍便朝慕容則再度劈去,他雙目通紅,一躍而起,劍鋒橫于眼前,涼飕飕的風刮着劍穗,塵小六與慕容則同時喃喃念道:“……天青九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