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壓在身下的他爸爸兩隻眼睛驚恐地瞪大,但裡面已經沒有光,他面朝着他這邊,身體随着撕扯的動作而輕微晃動。
他不知是怎麼做到的,沒有大吵大鬧而是閉上眼假睡。
血腥的猩甜,咀嚼的聲音,在黑暗中穿着一襲紅衣如同惡鬼的母親,被啃食的父親……
不知道那樣裝了多久,也不知道後來是被吓暈了還是睡了過去,等他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他父母好好活着,床上的血也不見。
他崩潰大哭,說什麼都不願意再讓他父母抱更不願意和他們獨處,也始終覺得屋子裡有血的味道。
他爺爺奶奶都說他是做了噩夢,屋裡根本沒看見血,他父母也都還活着。
他父母也确實還活着,一直活到兩年後出車禍。
那個夢太過真實,事情太過詭異,讓恐懼在他心底深深紮根甚至成為他血肉的一部分,以至于後來他花了大半年才總算慢慢接受他父母。
即使如此,他對鬼神一類的東西還是本能的恐懼。
李季夏本以為打聽會很容易,情況卻并非如此。
城市人流量太大,就算這條街距離那棟居民樓就隻有百來米,也根本沒人知道那樓裡具體住了些什麼人。
一口氣把街上幾家便利店都問了個遍也沒問到後,李希不得不放棄。
“回去吧。”李希向着旅館而去。
李季夏跟在他後方。
兩人是最後回到旅館的。
王耀南五人壓根就沒下樓打聽,另外兩個新人倒是跟着古欣去附近打探了下,但明顯也沒問到東西,所以早早地就回來。
見李季夏和李希上樓,正在走廊中和王耀南幾人說着什麼的古欣看來,“怎麼樣?”
李希搖搖頭,把情況大概說了遍。
古欣歎息一聲,“先睡吧,明天再說。”
頓了頓,古欣回頭看向面前王耀南幾人,警告道:“夜裡不管聽見什麼發生什麼都絕對不能開門開窗,更不能出去,否則後果自負。”
王耀南摟着方圓就要進門,蘇蘇跨前一步擋在門口,她推推眼鏡,“我不同意換房間。”
王耀南看去,“那你自己想辦法,反正我和我老婆住。”
王耀南拍開蘇蘇橫在門口的手,進門後反手把門摔上。
“你……”蘇蘇氣得眼眶通紅。
旁邊,五人小團體的另外兩個男人對視一眼,臉上都是尴尬。
八男四女,兩人一間男女分開本來剛剛好。
蘇蘇本來和方圓一屋,王耀南突然要換房間,那蘇蘇就隻能和原本應該和王耀南一屋的馬雙仁一屋。
王耀南和方圓是男女朋友,蘇蘇和馬雙仁卻不是,就算分床睡孤男寡女也多少不妥。
“要不我去你那邊擠一擠?”馬雙仁尴尬地看向旁邊的錢海,錢海和另一個男新人一屋,三個男人兩張床多少有些擠。
錢海欲言又止,到底沒說什麼。
旁邊蘇蘇已經氣得哭出來。
聞言,蘇蘇抹着眼淚沖進屋裡。
馬雙仁隻能認命地跟着錢海進屋。
把這一幕盡收眼底,李季夏看了眼王耀南所在房間的門,轉身去找自己的房間。
開門,進去,李季夏打量。
兩張并排的床,不知沾染了什麼污漬發黑發黃的牆紙,好些地方都翹邊的地毯,靠街道的窗戶大開,但卻始終無法驅散屋内彌漫的濁氣。
這屋子給人一種都不知該從哪下腳的惡心感。
李季夏正皺眉,身後就傳來腳步聲,之前那個戴金邊細框眼鏡的男人進門來。
反手關上門,男人熟稔地繞着屋子檢查一圈後關上窗戶拉上窗簾。
做完這些,男人看向李季夏。
視線對上,見李季夏正打量自己,對面的人身體輕僵,耳廓似乎也紅了幾分。
下一刻,他緩緩放松身體。
“早點睡吧。”李季夏總覺得氣氛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男人應該也認識“他”。
李季夏在靠門邊的床上坐下。
男人并無動作。
李季夏看去。
男人正看着他,眼神困惑,困惑之下還帶着幾分和他那張嚴謹克制的臉截然不符的期待。
李季夏莫名其妙,他期待個啥?
“你就要睡覺?”男人開口,聲音低沉。
“不睡覺還能幹嗎?”李季夏莫名其妙。
男人直直盯着李季夏的臉,試圖從他臉上看懂什麼。
李季夏不解。
下一刻,像是下了很大決心,男人走向李季夏,然後俯身吻來。
感覺着臉上的熱息,看着面前近在咫尺輪廓深邃的臉,李季夏腦子嗡的一聲巨響。
“你、你要幹嗎?”李季夏腦子嗡的一聲,下意識狼狽後退。
他動作太大,整個人都撞在旁邊的衣櫃上,衣櫃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巨響。
隔壁有什麼人抱怨了句。
李季夏反應過來,連忙開門往外沖。
似乎沒想到他會逃跑,男人臉色發白。
關門前瞥見這一幕,李季夏瞬時跑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