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瑞死了?
方棋瞬間冒出了這個想法,又很快否定了。
撞門的那東西顯然靈智很低,不然也不至于他開了門都不理會,直到他開口才轉過頭來,雖然惡心可怖,但陰氣不重,害不死人。
他不由得感慨科技的迅猛發展,連惡鬼索命都有了掃臉追蹤的功能了。
可既是惡鬼,找上門的又怎麼會是這麼一個徒有其表的東西?
是想把人吓死還是把人惡心死?
正想着,那兩顆瞪着他的眼珠子突然堅定,認準了目标似的,咧開血盆大口,蓄力就要朝他撲過來。
“……”
方棋低聲斥道:“滾!”
和他低沉的嗓音相反,他渾身陰氣暴漲,那團血肉剛跳起來就撞上壁障似的,“啪叽”一聲又砸回了地上,一張臉摔得四分五裂。
場面實在不美觀。
方棋并不想閑着沒事給自己的眼睛找罪受,他擡了擡手,用陰氣包裹住那團血肉,頃刻間把那東西腐蝕得渣都不剩了。
他轉身回房,腳步又倏地一頓。
走廊裡的髒東西被腐蝕殆盡之後,在陰氣消散的地方,出現了一根無形卻有色的線。
一種顔色介于金色和透明之間的線。
方棋看着那根線皺了皺眉。
半晌後,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方棋脫口問:“方文瑞在哪兒?”
“……方文瑞是誰?”
“……”
沉默了一會兒,對面恍然道:“哦,你提交的那個被惡鬼打上了标記的弟弟?活着呢,問他幹嘛?”
語氣相當欠揍。
鬼差謝辭,這人是方棋的直屬上司。
他無視上司的欠揍,将剛剛遇到的狀況說了一遍。
謝辭聽完,平靜道:“既然找上門的東西已經被你處理了,你還找人幹什麼?你第一天上崗,還有三天的緩沖期,追根溯源的事情暫時不用你管。”
緩沖期是地府的規定,是為了避免新上任的鬼差在地府待久了和人間脫節,重新适應環境用的。
雖然方棋并不需要。
他看着那根懸浮在空中的金線,說:“那東西身上有我的因果線。”
謝辭:“因果線?”
方棋:“嗯。”
“……”
因果線,又叫緣線。
緣生因果,有了因果就會生出因果線。
離開地府時謝辭就跟他說過,他想去投胎,就得斬斷他在世間所有的緣線,淩晨在方振天的病房裡他并沒有看到什麼線,還以為是謝辭随口一說的東西,沒想到在一團爛泥身上見到了。
見到的一刹那,方棋就莫名有了一種靈魂上的束縛感,所以他當機立斷劈了一下。
沒劈動。
那根線隻能看不能碰。
現在他就跟被告知不能投胎那天的感覺一樣——十分操蛋!
“那你打算怎麼辦?”
方棋道:“去找方文瑞。”
……
晚上十點,長甯街上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鳳凰飯店頂樓的豪華包房裡,今天聚集了一群富二代,有吃有喝有玩,好不熱鬧。
“聽說你爸媽今天把你親哥接回家了?”一個寸頭男生在方文瑞身邊坐下,眼睛裡透着驚訝,“那方铎哥怎麼辦?”
“什麼親哥?方铎就是我親哥!”方文瑞情緒突然激動:“那個人不過就是……就是……算了,别跟我提他!”
他一臉不耐,郁悶地灌了一口氣泡水。
在方棋出現之前,方家兩兄弟關系好在林江市都是出了名的,所以真假少爺事件一爆出,所有人都抱有看樂子的心态,現在當事人就在眼前,誰能忍住不提?
“那你哥什麼時候回來?”
“他當時為什麼出國?聽說是因為那人出了車禍,你祖父才把你哥……”
“胡說什麼!我哥才不會做那種事!”方文瑞一拍桌子站起來,“你再敢胡說一句試試!”
說話的人被他吓了一跳,立即噤聲。
眼見着氣氛不對,立馬有人上來打圓場,按着方文瑞重新坐下。
方文瑞重重“哼”了一聲,顯然氣還沒消。
方铎出國的事其實并沒有大肆公開,但圈子裡的人幾乎都知道,他出國的時間太巧,又是被祖父安排出國,有心人難免懷疑他就是做錯了事被趕出國的。
方文瑞至今也沒有想明白祖父為什麼要那麼做。
明明從小對他們兄弟不冷不熱,居然能為了一個剛找回來的孫子,不顧哥哥的感受,陷他于不義之地。
真不知道那個叫方棋的究竟給祖父灌了什麼迷魂湯?
要不是方棋是真的在醫院裡躺了三個月,他甚至都要懷疑那場車禍是方棋為了陷害他哥自導自演的了!
“好了,既然出來玩,就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了。”
一個臉方微胖的人在方文瑞旁邊開口。
這人叫曹京,是鳳凰飯店老闆的兒子,僥幸和方文瑞做了同班同學,一直想巴結方文瑞,奈何方家大少爺方铎管他弟弟管得很緊,直到方铎出國,他這才有了機會。
曹京把一杯酒遞給方文瑞,“檸檬氣泡水有什麼好喝的?來,方少,我敬你一杯。”
方文瑞看了眼他手裡的酒,直接拒絕道:“我不喝酒。”
曹京一怔:“不喝酒?真的假的?”
方文瑞道:“嗯,我哥不讓。”
曹京:“為什麼?”
方文瑞:“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