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臨淵牽起他的那隻手，是舉向了天空，和大家一起搖晃着手臂。

最後五首歌曲的時間也過的很快，音樂節結束後有種怅然若失的感覺，江舟握了握手掌，又緩緩展開。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快十點了，莫臨淵問要不要順路讓司機送一下江舟回去，江舟搖頭了，他打算一個人走夜路回去，結果被莫臨淵騙上車了。

車座上貼着暖黃色軟皮墊，座位的設計符合人體力學，躺在靠背上就很舒适。

一路上，江舟系着安全帶閉眼小憩，有點累了，司機一路開車到江舟住的小區，涼夜的風從車外吹進來，江舟睜開眼，莫臨淵站在車外給他開了門。

“下來吧，該回家了。”

江舟解開安全帶，從車上鑽出來，莫臨淵又說：“送你到家樓下吧，走吧。”

“不用了，謝謝你。”江舟轉身揮手就走了，莫臨淵抓住他，把那袋零食的遞給他，然後讓他回去後報個平安。

江舟的身影逐漸在夜色中消失，司機提醒莫臨淵該上車回家了。

學期末到了，江舟整個人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學習當中，因為對他來說，還有一年就高考了，這是對他來說，做出命運的選擇。

江舟和莫臨淵的接觸也逐漸少了起來，但是莫臨淵這次能夠理解，江舟和他解釋了，每個人的人生道路不一樣，這對江舟來說是必走的一條路。

但其實，江舟也是有一點私心在裡面的，他還是難以接受，在要高考前的一年前意識自己有一個很喜歡又遙不可及的人，這對他來說，悲大于喜。

這意味着，從現在的每一刻，全部都是遠離，時間每過的一秒都是離莫臨淵越來越遠，可問題是，這個時間點對江舟很重要，他是絕不會賭上自己的前程的，可以說，就算他賭上自己的前程，也沒好果子吃。

對他來說，如果投入少一點，以後就傷害也少一點。江舟完全沒有意識自己把感情作為一個可以量化的東西。

期末成績出來後，江舟默默計算着離自己理想的學校還差多少分，其實完全是能夠上的，隻是離莫臨淵要去的大學還差一些。

這個暑假不能去打暑假工了，要呆在屋子裡複習了，江舟看着摞的高高的書籍，差點沒哭出聲來，他是人，他面對漫長的無聊的掙紮，也是會感到痛苦的。

還好，學習其實不完全是痛苦，有時候接觸到一些新東西其實是會讓人感到驚喜的。

很久沒聊天的簡峰，突然打電話給他，問他要不要出去玩，江舟拒絕了，江舟在座椅上仰望着灰白的天花闆，眯了眯眼。

所有該考的科目，江舟都規整的列在了一張表上，包括這個暑假該做什麼，安排的滴水不漏，但也不是說完全沒有休息的時候，他也是要放松一下的。

暑期如期而至，這一整個夏天，江舟都在為自己無法期待的前程而努力。

早上起來後，江舟空腹，先去圍着小區跑了兩圈，然後回到家，給自己煮點面條吃，接着，開始背書，早上和晚上的記性都是非常好的。

上午看書寫題，然後拿手機看下一些新的解題思路，草稿紙在一上午洋洋灑灑的寫了好幾頁，到了中午的時候，出去吃點東西，或者是随便煮點，江舟對吃的也不是很在意，雖然他也喜歡吃好吃的，但必要的時候，随便吃點也行。

午飯過後，看了會書，睡了約莫半個小時，然後起來繼續重複上午的事情。

其實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偶爾也會走神，想着學校裡的一些人和一些事情，然後迅速将思緒拉回到書本上。

窗外是小孩子嬉鬧的聲音，偶爾也能夠聽到上下樓看電視、打遊戲或者是刷視頻的聲音，這個小區是老小區，人員流動不算大。

叮咚一下，江舟的手機上收來一條短信，江舟沒壓制住好奇心，打開看了，是莫臨淵的短信，莫臨淵幾乎是沒過一段時間都要刷一下存在感。

莫臨淵問他今天在看什麼書，寫什麼題。江舟看完後就放下手機，他不敢回，一回就會開始想他，心猿意馬。

直到晚上睡覺前，江舟才簡單的回了一下莫臨淵。

江舟的學習計劃一般是有兩個部分，一個是月計劃，一個是周計劃，一周過後，江舟都會對自己做的題目和學習的效率進行複盤。

夏天的日子格外的長，有時候晚上江舟會壓力大到有些失眠，雖然這種情況很少見，食欲什麼的欲望會下降，某種見不到光的欲望會偷偷起來。

晚上，月光從窗戶裡影影綽綽的落進來，狹小的房間裡，風扇呼噜呼噜的帶來清涼的風，吹向薄被和裸露的皮膚。

他窩在床上，似乎是想起來，自己也有對身體支配的權利，額頭濕熱着，汗珠從發根沿着臉龐流了下來，從頸部再滴向床單。

雙眼緊緊的閉着，唯恐看到自己的罪孽。

一隻手的手指扣着柔軟的白色枕頭，黑色的發絲零散的貼在上面，腦袋不安的磨蹭着枕頭，凹陷出陰影來，空間裡是斷斷續續哼唧的聲音。

人有着探索的本能，對他來說也不例外，牆邊的影子微微顫着，在一種近乎克制的感覺掙紮着，沉溺于不可言說。

窗外的月亮微微往上走了一點，影子才安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江舟舒開的眉頭，慢慢睜開眼，那忘乎所以的感覺在腦海中停留了許久。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找到了新的出口。

精力消耗後，江舟呆愣的看着天花闆，腦子空空的，但是很舒服。逐漸閉上眼睛，他熟睡過去了。

從這以後，江舟在漫長的暑日裡會通過這種方式來消解自己。

江舟每天跑步的時候都會看到小區的綠化，有時候太陽實在是太毒了，低矮的灌叢上的葉子都被曬的皺縮在一起。

八月份的時候，到了江舟的生日這天，江舟本來打算照常過的，但是他的父母硬是打電話給他，喊他回家過。

可能是江舟快成年了，他們也清楚的意識到，江舟以後的未來比他們想的更加的寬闊，所以突然就想給江舟留下好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