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房間門反鎖後，江舟才接通電話，他怕父母猝不及防的敲開門。

“江舟。”莫臨淵的聲音從電話那一邊傳過來，他這邊很安靜。

江舟短短的嗯了一聲。他不知道莫臨淵找他有什麼事，其實莫臨淵很少和他打電話，大部分打電話的時候是在學校，聊天時長也會很短，因為生活是沒有什麼交集的。

兩人對着電話沉默了一下，但都沒有挂斷電話，反而是江舟先問了一句：“吃飯了嗎？莫臨淵。”

“剛剛在外面吃完，現在到家了。”莫臨淵報備着自己的行蹤。

“嗯，我剛剛在和我媽聊天。”

“聊什麼？”

江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說，其實家庭對他來說是很隐私的一部分，了解了他的家庭，有時候就像是撕開了他内心的一角，江舟沒那麼願意給别人看到自己的隐私。

“呃...沒什麼，就是日常生活而已。”江舟閉口不談，他在家庭這方面，除了告訴簡峰以外，誰也不會說的。

莫臨淵當然知道他們家的家庭成員和情況，隻是江舟不提的話，莫臨淵就不會問。

“嗯。”莫臨淵簡短的一個字回了，兩個人端着手機，誰也不說話，但誰也不肯挂斷，明明都期待聽到對方的聲音。

又過了幾分鐘，江舟壓抑不住了，第一次認真的跟莫臨淵說自己的心事：“莫臨淵，我不想待在家裡。”

“為什麼？”

“我不喜歡，他們都沒那麼喜歡我。”

“他們？你的父母嗎？”

江舟停滞了一會兒，沒有立馬回答這個問題，他要承認什麼？承認他的父母沒那麼愛他嗎？承認他一點都不重要嗎？

他不敢說，一說出口，他會先心碎。

莫臨淵見江舟不回答，心裡也能猜出來，家裡一共就幾個人？江舟初中的時候被霸淩，他的父母居然沒有鬧到學校，這本身就很奇怪。

“江舟，不舒服就離開吧。”莫臨淵能說的也隻有這些。

江舟在電話一頭聽着莫臨淵輕柔的聲音，眼淚啪嗒一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落下了，這已經是他回到家第二次崩潰了，是他不想離開嗎？他羽翼未豐，血脈與他們緊緊相連，他逃不開的，痛苦就像是長在了骨頭裡一樣。

他回答莫臨淵的聲音更低了：“莫臨淵，我要挂電話了，我不想聊了。”

莫臨淵能隐隐約約聽到聲音尾端的嗚咽的聲音，江舟...在哭？他片刻間不知道要作何反應，慌張了起來，因為他根本就不會安慰人。

“江舟，你...”還沒等莫臨淵說完話，江舟挂斷了電話，莫臨淵看着挂斷的手機屏幕愣神，有點感覺到無力，如果他能替江舟解決這些就好了。

江舟抹着眼淚，讓自己别哭了，過了半個小時，紅紅的眼睛才恢複了正常。他聽不得莫臨淵說話，一聽他說話，江舟就覺得什麼委屈都可以說了。

比起簡峰這個發小，不知為何，莫臨淵更能接受他的痛苦，更能看見他的想法。

晚上，身心疲倦的江舟在洗完澡整理完自己的東西後就早早入睡了，他極力甩開所有讓他難受的事情，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保護自己的事。

翌日，除夕已到，江舟幫襯着楊岚忙活家裡的事情，準備零食，打掃衛生，貼春聯之類的，江錦衣快到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才起床，所以大部分事情是楊岚和江舟在做的。

江舟上午在和楊岚貼春聯的時候，路過的鄰居說了一句：“這也是你的兒子嗎？”

楊岚笑着點了點頭，叉着腰，示意着江舟往右邊貼一點。

鄰居以笑臉相回應，對着楊岚說：“好福氣，起那麼早貼春聯，不像我們家的孩子，這會兒還在被窩裡。你這個孩子是真乖啊。”

“啊，是的是的。”楊岚哈哈的笑着。

“對了，這個小孩是Beta還是Omega啊？”鄰居試探的問道，瞅着江舟的樣子，應該不太可能是Alpha。

江舟悶頭仔細調整着春聯的位置，一言不發。

“是Beta，成績挺好的。”楊岚扯了扯自己的圍裙，一時臉色尴尬了起來，他們家基本上都是Alpha或者是Omega，就江舟這一個Beta。

鄰居倒是沒什麼歧視，隻是依舊樂呵呵的說：“Beta也挺好，這孩子看着腦瓜子就聰明。我還要買菜，我就先走了哈。”

“嗯，再見。”楊岚向着鄰居揮了揮手，然後轉身繼續指揮着江舟貼春聯。

兩人幹活幹了一上午，江舟幫着楊岚準備飯菜，楊岚一邊切菜，一邊絮絮叨叨的講：“江舟，炒菜什麼的你自己也學着點，以後結婚了才不會被嫌棄。”

江舟懶得回應她，隻是在一旁默默的幫着她。江舟隻在心裡想着說，反正他死也不會結婚的，沒有人能逼他。

廚房裡飄着炒菜的香味，抽煙機的聲音開的很大，案闆上傳來一陣陣的切菜的聲音，規律又整齊，一整棟小區樓在這個時間點幾乎都是在準備飯菜了。

忙活了好一陣，一家人坐在了同一張餐桌旁邊吃起飯菜來。

“今天，是除夕，在這個圓滿的日子...”不出意外的，江誠在吃飯前必定會發表一些感言，很無聊的話語，像是年終總結。

等江誠說完之後，就陸陸續續的動筷子夾菜了。

時間在忙碌中過的很快，幾個小時後就到了晚上，晚上的時候，聽說郊區可以放煙花，江誠就開車帶着江舟和江錦衣出去了，留下了楊岚在家。

江誠開車來到了一個廣場附近，這裡設施完善，但是沒什麼人住，所以大家就來到這邊放煙花了，平時人迹稀少的廣場上此刻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煙花，甚至一旁還有各種的小攤販在售賣着煙花炮筒。

江錦衣開心的拉着江誠去買煙花，江舟跟在後面，像一個影子一樣，沉默不言，走來走去，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相處。

等江錦衣提着一袋子煙花去放煙花了，江舟就找了個石凳坐下來，看着他們放煙花，晚上的煙火确實異常美麗，空氣中飄着淡淡的硝煙味。

人群雜亂中，天空一片絢麗，光從在深黑色不斷重生，綻放然後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