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輪椅上朝幾人揮手，陳母手上提着個袋子，對衆人點點頭。

陳望在B市租的房子不大，非城市中心地段，租金便宜。

一室一廚一衛，外加一個小雜物間，總共不到四十個平方。

“進來吧，有點擠，東西也亂，别介意啊。”

季然不是第一次來，他上下打量一眼：“對了老陳，你新買的房子在裝修了嗎？”

陳望搖頭：“還沒有，前段時間我自己畫了圖紙，原本打算跑跑建材市場，自己找工人裝，現在看來還得往後推些時日。”

“這樣，”季然拿出手機，“我有個關系還不錯的高中同學，家裡做建材生意的，我把微信推你，一會兒我知會他一聲，什麼瓷磚，闆材，至少比你自己上市場買便宜一半！”

“行，”陳望笑着點頭，“你推我看看。”

“小望，”陳母放下東西，進廚房看了一眼，“你和你朋友先待着，媽去邊上的菜市場買點菜，今天都留下來吃晚飯。”

“不用不用。”季然連連揮手。

陳望母親身體本就不太好，這幾天又為陳望操心勞神，哪能讓她再忙活一桌人的飯菜。

“要的，你們孩子就是瞎客氣，姨沒其他本事，做頓飯還是沒問題的！”

陳母在廚房随便找了隻寬大的袋子：“小望，你照顧好客人，媽剛才看邊上有個菜場，去買點，你記得一定讓你朋友留下來吃飯。”

甯沛之見狀也打算拒絕，剛擡起手，陳望打斷了他：“是啊，都留下吧，吃了飯再走，總不能讓你們白跑。”

陳母笑笑，火急火燎拎着籃子出門。

衆人見狀隻好作罷。

陳母老家好客，菜都往量大了做。

陳望獨居，家裡大深盤隻有一口，有些菜還分了兩個碗裝，四四方方的桌子，對角各放一碗。

等幾人吃完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

三人打了招呼後結伴離去，順手帶走幾袋垃圾。

十一月的夜晚不比夏天，天空仿佛格外漆黑。

車窗外景象如同老式相機膠卷，一幕幕飛速而逝。

停好車，郁欽兩步跟上甯沛之，握住對方的手。

觸感微涼。

“手這麼冷？”郁欽一愣，還沒到冬天呢。

随後他張開五指，将那雙手完整的包住。

甯沛之的手指包括掌心皆呈現冷白色，偶爾有幾個關節處透着淡淡血紅。

郁欽視線往自己手上一瞟，然後握住對方的手舉到眼前。

指甲還算有點血色。

“你幹什麼？”甯沛之瞥他一眼。

把他的手當玩具呢。

“你看過中醫嗎？”郁欽掰開甯沛之的掌心，和自己的對比，“氣血不足。”

甯沛之無所謂地抽手，蜷了蜷：“冬天泡泡腳就好了。”

“泡腳？”

什麼神水泡腳嗎？

郁欽按下電梯。

怎麼以前沒發現甯沛之還有點“諱疾忌醫”呢？改天必須找個借口帶他去看老中醫。

甯沛之找出換洗衣物，換上涼拖往浴室走。

上一秒郁欽還在書桌前支着手肘，手機平躺在桌上，搜索頁面全是各種醫生的回答。

——氣血不足的可以食療嗎？

下一秒，甯沛之開關衣櫃的聲音響起，郁欽連手機屏幕都沒熄，椅子往邊上一推，卡着門縫擠進了浴室。

甯沛之吓了一跳，忍不住蹙眉冷聲：“你擠什麼？手不要了？！”

要不是他及時收住力道，某人扒住門框的四根手指鐵定得被夾腫。

郁欽凸出的喉結滾動，接過對面手上的衣服，往櫃子裡一塞：“下次不會了，我一定提前進來。”

甯沛之冷眼瞪人：“……”

提前進？

郁欽的話頓時讓浴室氣氛微妙起來。

隔着空氣，二人視線交彙。

郁欽摸摸頭發，下颚微微低垂，嗓子含糊：“你想……試試嗎？”

“試什麼？”甯沛之下意識接話，不經意露出茫然的神情，恰到好處落入郁欽眼中。

“……做a——”

甯沛之瞬間反應過來：“！”

郁欽嘴裡剛蹦出一個字，嘴巴倏地被一雙手捂上了。

郁欽：“？？”

甯沛之的手嚴絲合縫貼在他的下半張臉，指縫緊閉，掌心用力，仿佛天生長在一起似的。

他的手掌沒那麼小，連嘴帶鼻子一起給郁欽捂住了。

郁欽在對方逐漸紅起的脖頸中咽下了嘴邊的話，轉而擡手指了指自己鼻子。

快憋死了。

甯沛之：“……”

他微微松手，撤走前毫無威脅意味地警告一句：“文明一點。”

郁欽垂眼盯着甯沛之紅透的耳根，忽然想趴上去吸兩口。

他吸了兩口新鮮空氣，胸膛起伏：“你……不願意嗎？”

“……不是。”甯沛之否認，撚着一旁的毛巾，腦袋快速運轉。

幾秒後，他牙縫裡擠出一句輕輕的：“還……少一樣東西。”

？

郁欽眼睛一轉，恍然大悟。

“你是說潤滑——”

啪的一下！

嘴巴又被捂上了。

郁欽挑眉，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對方掌心親了一口。

随後餘光一瞟，視線聚焦到鏡櫃上方的某個玻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