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正确的人總是難以生存,因為這個世界既不溫柔,也不正确。】
黑崎一護正在靈王宮開展奇妙的修行。
于此同時,屍魂界中央地下大監獄中也進行着一場以“教學”為名義的戰鬥。
血湧了上來。
被刀光和劍氣劃割的□□蘸着腥紅的稠液,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折躲避,又迅猛進攻,循環往複着受傷再治愈的過程。
兩代受領“劍八”名号的隊長——更木劍八,以及卯之花烈,如同厲鬼般沐浴着鮮血,如同饕餮般吞噬着戰場。衣衫翻飛、血花四濺、劍擊嗡鳴……以任意一個角度來看,皆為不死不休的鏖鬥。
直到那一刻,滿足與終焉的那一刻。
銳利的刀朝着男人無數年前親手在對方胸口留下的相同位置,不遺餘力刺穿!
——劍毫無疑問應該刺穿身體的,反饋回的直覺如此堅持。可真實的觸感中,對戰雙方卻仿佛被劃分進相見不相交的迥異空間,無法再幹涉彼此的死生。
“兩位隊長的對局鋒鳴劍徹,刀光血影,可見基本功紮實遒勁,武藝非凡,佑護瀞靈廷想必不在話下。”
緩和清脆的鼓掌聲聲慢慢,在勢滿氣盛的生死對局中顯得分外突兀。
揮出的斬魄刀沒能碰到任何實體,更木劍八順勢一甩刀,風壓循着厚鈍的刀鋒呼嘯而往。
刀尖頓在來者面前半寸,随之睨視來的是男人未能得到餍足的嗜血眼神,“小鬼,你找死嗎!”
“死?”黑棕發色的少女披着沒有番号的隊長服,挑了下眉,左手揚起,手指點着刀身,輕慢地往外側推開,“人固有一死,但這裡最早做好赴死準備的人不是我,更木隊長怕是問錯了人。”
遭遇野獸,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将對視的目光挪開,一旦稍有分神,頃刻便會被猛獸扯斷脖子,這是人遇到險境的共識。
然而少女的目光平穩含笑,先落到刀身上,再連向一旁與平日舉止大相徑庭的四番隊隊長卯之花烈,偏偏忽略了戰意最濃的更木劍八。
“什麼意思?”獸類的直感叫更木劍八稍稍愣住,他按下刀猛回頭,“喂,卯之花!那小鬼說的是真的嗎?”
位于視線焦點的卯之花烈死寂着眼,并未言語。
【卯之花八千流】是為戰鬥而生的,她向來清楚,并引以為傲。不是什麼“護廷的責任”,不是什麼“三界的安穩”,支持她活下來的動力從一開始便是交手與厮殺。身負【劍八】之名的劍鬼,奔赴處即為殺場,揮刀時方享愉悅。
這樣的她,早已死在意識到自己比别人“弱”的一瞬間,此後的苟延殘喘隻為引導出【劍八】的真實力量。
但她千算萬算也不曾料到……任由手中的斬魄刀摔落地面,卯之花烈倏然擡眸,陰影在瞳孔中聚攏成不詳的晦暝。
——竟然有人連這份渺小的希望都要剝奪。
“【小靈王】殿下……不,黑崎華月,”名字在第一任劍八的唇齒間研磨,“為什麼要阻止我?明明我的任務、我的使命理應在剛才結束——你為什麼要喚醒我?!”
黑崎華月閉了下眼。
說實話,她進入無間獄的緣由其實和兩位劍八的恩怨沒多大關系,甚至進入的時刻還是總隊長京樂春水的建議——現在回想起他那個看似“萬事由您定奪”的恭敬态度,黑崎華月隻想感歎屍魂界卧虎藏龍老奸巨猾,咳——可抵不過一句“來都來了”。
俗話說虱多不癢,債多不愁,少女尋思,反正某人已經等了好幾天,應該也不會介意再遲那麼幾分鐘一小時,是以她權當個子矮沒接收到兩位隊長不善的暗示,自覺主動向前靠近。
“我的目的很單純,因為【我需要你】。既然你不再需要你自己,那就把你放棄的生命和靈魂暫時寄存在我這裡如何?”
“……呵呵……哈哈哈哈哈!”對卯之花烈來說,少女的話簡直不知天高地厚到可笑,“你以為你是誰?區區一個神座上的傀儡,有什麼資格來命令我?!”
“任何人都必須為所做的事付出代價。”少女面色如常地繼續走,腳步延伸到卯之花烈面前。
她蹲下身,撿起掉落的肉雫唼,“如今的你無法為‘自己’揮劍,任憑欲望攫取心智,看不清周遭,那就讓我作為‘靈王候補’為你選擇這份代價的支付方式。”
手掌用力,彎刀在空間之力的擠壓下寸寸斷裂。
接着,兩位隊長輕視不屑的表情還沒來得及變為驚愕,與血液同色的赤紅流炎就躍動着舔上劍嵴,吞沒了死神的靈魂半身。
刀與魂魄一道熊熊燃燒起來。
當劫火燃盡,鑲嵌焰色紋章的兵刃重新熔鑄顯形,面容稚嫩、神色平淡的魔神雙手托起它,遞還給屍魂界的四番隊隊長,“火系神之眼,灰燼中保留的最初之心。我将收回你【劍八】的稱号,從今天開始……”
“你的命,屬于我了。”
焰光熱烈不可逼視,卯之花烈拼盡全力才抑制住屈服後退的本能,“你——難道不知死活到想要承擔野獸的性命嗎?!太過自負的話,小心被無法馴服的獸類撕碎喉嚨而亡!”
“恐怕你小看她了,卯之花隊長,”言辭自阒暗深處悠然響起,“站在你面前的……呵,正是膽敢将自己的胸膛抵上刀尖,愚蠢到與虎謀皮……卻連我也不得不認可之人啊。”
奇異的是,固然用詞毫不留情,那道聲線卻自帶抹溫柔的縱容,顯得本該表達嘲弄的句意力度驟減,退化成親昵的調侃。
少女的眸光亮起,魔神回歸了塵世。
徑自把斬魄刀推到卯之花烈懷裡,也不管她是否接得住,黑崎華月扭頭歡快地奔向踱出黑暗的男人,“惣右介~我來接你出去啦~”
藍染惣右介似笑非笑地瞅她一眼,成功讓自說自話丢他在無間,再自說自話闖進無間的少女縮了縮脖子。
“是誰同意你進無間的?光一個【靈王】的名号就值得死神們将你保護地密不透風,山本重國的心可沒那麼大,剩下的人裡有這個魄力的……”
少女一個照面就賣掉了隊友,“現在的總隊長,京樂先生。”
“……不出所料。”
“我要找的人已經找到,卯之花隊長和更木隊長要一起離開無間嗎?”也不知是不是心虛,黑崎華月飄開視線,轉身詢問從看清男人身影起就沉默的隊長們。
更木劍八不說話是的确沒什麼想說的。
而卯之花烈觸摸着嶄新的斬魄刀,開口的語氣尤為複雜,“你的目的居然是釋放藍染惣右介。”
“不是釋放,等戰争結束,我會把惣右介全須全尾、毫發無傷地送回來。”
挑起眼皮瞄一下大言不慚的少女,藍染惣右介終于無可奈何地在心底承認,他對自己的魔神失去了所有有效的威懾手段。
堂而皇之忽略掉他本人在黑崎華月相關事情上的節節敗退,曾經的大BOSS開始遷怒——強詞奪理、得寸進尺、膽大妄為……黑崎家到底是怎麼把她養成這種性格的?
和他持同樣觀點的也包括卯之花烈。
“你明白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她緊了緊手中的斬魄刀,“假如您執意把野獸拴在自己身邊,我就陪您這一趟,【小靈王】殿下。”
“謝謝你,卯之花隊長。”黑崎華月微微低頭鞠躬,
更木劍八略感無趣地“啧”一句,“無聊,走了。”
他扛起劍,一馬當先折回無間監獄的大門。
屍魂界的教學告一段落,靈王宮的另一場修行卻陷入了僵局。
時間的感知失去了意義,再多的傷痕失去了意義,無論如何都無法被淺打接納的黑崎一護沒有成為“死神”的資格——【刀神】二枚屋王悅如此宣稱。
“屍魂界是死神的地盤,”嘻哈風格的青年斂了笑,“沒有斬魄刀的凡人是沒有資格進入的yo。”
“開什麼玩笑……我要是現在離開了,斬月怎麼辦……還有華月,你們明明說她不是死神,可仍默許她保護屍魂界不是嗎?”黑崎一護半倚着實體化的斬魄刀燧島梅拉,咬牙索求一個解釋。
“所——以說la,”二枚屋王悅突然側頭,雙手比着食指轉圈圈,吐字節奏像是哼唱歌詞一樣變換着起落,“瓦紗柯本身就是更類似斬魄刀的那種存在yo,可你得回到起點,去尋找自己的源頭,至于那之後o……”
兩道靈子光圈霎時從他指尖射向黑崎一護,将毫無防備的代理死神送離屍魂界。
“決定繼續還是放棄,全看你自己low,小一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