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青年除了最開始露出的刹那愕然外,全程噙着溫和包容的笑,“沒想到那麼快……我和華月之前都在蒙德,對璃月不甚了解,華容隊長的悉心介紹也算幫助極大。”
“比如,”他輕笑,“……仙人,璃月得仙人庇佑的傳聞果然是真的?”
華容失禮在前,再加上旅行者中的少女一語道破“屑金”、“深淵裂痕”的存在,也就打消了隐瞞的心思。剛準備作答,被一旁冒出來的聲音搶過發言權。
“不瞞兩位,這次裂痕的發生正是有人想借‘屑金’這玩意兒尋什麼仙緣,接果仙人還沒見着,自己倒填了進去。”
葉珺和華月一齊走近,言簡意赅地幾句話總結——開玩笑,再讓隊長開口他們今天怕是都得蹉跎在這裡,“璃月自然是有仙人的。以前璃月得岩王爺蔭蔽,如今他老人家駕鶴西去,仙衆們還是全心全意保護着咱們。我等無以為報,站在路口幫他們疏散個人群便是順手的事。”
“如兩位所言,仙人有大威能,可幾乎見不到行蹤,若沒了訪仙之人,導緻傳承斷絕,也不見得是好事?”藍染惣右介微微攤手,言行是純粹的疑惑擔憂。
葉珺哈哈大笑,“藍染先生這話就說偏了,仙人有仙人要做的事,咱們普通人也有普通人能做的事,有個詞怎麼說的來着……”
手指在半空中劃拉一下,“各司其職,對,就是各司其職,藍染先生和小丫頭不也做得到唯有煉金術士能幹的活兒嗎?世上總歸是沒有神之眼,一生無緣面見仙人的普通人占了大多數,千岩軍自建立初就是普通人保護普通人的軍隊,你們啊,就放心吧,不會讓遠道而來的你們出事的。”
“——此言甚是。”
清冷的聲線憑空響起,飄渺若林間遊風。語音落下之際,傩面覆臉,青松發色,執翠色長槍的人影閃現于他們身旁。
為面具遮蓋依舊不掩銳利的眸光擡起,在自稱煉金術士的二人身上稍頓,而後對向着他持槍行禮的千岩軍點頭,“孽物所在何處?”
華容又抱拳施了一禮,恭敬地上前引路,“仙家請随我來。”
他遞個眼色給葉珺,帶着少年身姿的仙人往山林深處走遠。
等一人一仙的背影盡數沒入遠景,葉珺猛地長吐口氣,身體頹廢地差點跌倒。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華月指指點點,跳出來結算他初見時鄙視自己身高的帳,“明明仙人個子也不高,怎麼不見你彎腰看人?”
個子不高仙君不可怠慢,這裡的個子不高女娃欺負起來葉珺可沒什麼負擔,“沒大沒小,那可是三眼五顯仙人,你一個小姑娘比什麼?”
華月使用“藍染の倨傲口氣”:“呵,是誰剛才還叫我高手的?”
葉珺回以“成年人的餘裕”:“嘿,說你胖還喘上了?好好,那高手教教我怎麼分辨深淵裂痕呗?”
少女挑眉:“其實很簡單,深淵裂痕出現時周邊五裡内的濕度、溫度會有明顯變化,植被按類型,受損的程度也各不相同,這種差異容易被忽視,根據楓丹學者雷内的卡奧斯相對理論……”
“停!”千岩軍聽得頭大,“來真的?”
“你想學,我便教。”
“你倒是不藏私……”葉珺撓下腦袋,面色瞬息萬變,再小心望了眼附近的青年,壓低嗓音,“你們煉金術士沒什麼家學淵源不可外洩的條規吧?”
“……沒有呢。”謝邀,祖上剛過一代。
“……行,我幹了!得麻煩高手幫我一個忙,把它們記錄下來,我換班後就請示隊長上呈總務司,要是往後能推及,全璃月都欠你一個恩情。”
華月自無不可,問清需要她攥寫的内容,旋身晃蕩回路邊的樹蔭。
目送她坐到樹下,藍染惣右介束手揚起個無奈的笑,向千岩軍靠近,“抱歉,華月太調皮了。”
葉珺自然能品出男人話中沒什麼責怪的情緒,僅僅是兜底作保,隻随意一擺手,“不礙事,小姑娘古靈精怪,頭疼是頭疼了點,勝在日子過得驚心動魄不是?”
“呵呵……确實驚心動魄。”
“介意我問問你們二位的關系嗎?”
“說來不怕你笑話,我算是華月的追求者。”
“啧,就說看着不似兄妹,隊長知道又得焦慮自家妹子了……”
那邊閑聊氛圍滑入八卦領域,這邊華月提着筆心不在焉。
畢竟,相比于眼前的無實物表演,她對身為仙人的魈能否察覺鏡花水月下的幻象抱有更深的好奇。
來到深淵裂隙所在地,命令全體千岩軍撤出五裡之外,獨自剿滅裂隙中湧現的漆黑魔獸,最後将削月築陽真君趕制的符篆貼于其上,封印住混沌空間的出口。金鵬大将——魈,伸手小心翼翼觸碰了下前方被耀金法陣攏入其中、隻能摸到一片透明屏障的空間。
這場席卷提瓦特的異變起初悄無聲息,蔓延速度卻出乎意料。據帝君所說,當世仙、神無法完全消除這些豁口,唯有寄望于在短時間内封閉周遭空間,不叫其流通泛濫。
為此,璃月七星與仙衆在送仙典儀後重新聚首,以仙家符篆為根基,改良出封印符。同時遣千岩軍加強巡邏力度,一旦發現深淵裂痕就立刻上報總務司,由仙人施行封印,如此才堪堪遏止了璃月境内的狀況。
商議期間天權星凝光力排衆議,往蒙德送去邀請函,希望獲得西風騎士團關于煉金術方面的助益。
恰逢他持符前來封印某道裂痕,陰差陽錯倒比天權星早一步見到蒙德的煉金術士們。縱使沒能在他們身上尋到神之眼,二人的能力也值得稱道。女孩能夠迅速辨别深淵裂痕位置,而男子——他分明在到達之前就注意到了自己,但全然沒有聲張,個性謹慎不失謙遜。
——璃月七星,當是又下了一招妙棋。
……也罷,他聽見的願望,守護的民衆,古往今來皆如這般,不忘舊歲,卻也不懼前行。
他理當做的,莫若以此殘軀,多護璃月一程罷了。
和璞鸢掄起圓潤的弧度,仙人金瞳厲色,倏然将兵器往左面擲出。
“仙人降魔——”
雷錘前鋒軍被一槍擊倒。
其他愚人衆士兵驚恐地瞪大雙眼,同僚的落敗慢動作般在眼前突現。
不等扭頭,一隻纖長有力的手臂握住插在雷錘胸口的槍身,将槍舉重若輕地拔出。
“三教九流之輩……”
朗朗清音中,碧青身姿幻化出傩面,槍尖撕裂膽敢來犯的惡徒。
“……勿擾。”
一場除惡務盡的征伐結束,魈頭也不回地離去。
“百聞不如一見,對上璃月仙人,愚人衆竟不堪一合之敵,我已經開始懷疑起當初與多托雷合作的正确性了。”
鏡花水月籠罩的方寸之間,火之債務處理人顫抖着癱倒在地,不知該慶幸自己從護法夜叉手中揀回一條性命,還是後悔遇到這個表面文質彬彬,實際眼神毫無溫度的男人。
“……那……那是執行官大人不在場,要是……”
“我沒有興趣了解至冬執行官的做為。”男人打斷他擠出最後一絲勇氣作出的反駁,神态不像在看一個活人,而是某種廉價又沒有替代物的一次性用具。
他将紙張丢入債務處理人懷中,“請幫我把這封信轉交多托雷,他自會理解。”
僅存的愚人衆哆哆嗦嗦捧起那張質地輕薄,若有似無的紙片,語序仍處于混亂,“不……送不到的話……你是……?”
“沒能聽懂嗎?”男人應該對債務處理人的拖沓舉動感到不滿意,可腔調偏偏保持着醇厚有禮,“信使除了送信,還有其他存在的理由嗎?”
說完,他徑自解除了鏡花水月,恍惚若空氣中的水霧般消失。